在程一的理念里,小孩子發燒就是大事了,遭罪打針不說,要是在他手里病了,等周肆回來也不太好交代。
所以他的車徑直開到了周肆家停車場,帶著小丫頭坐停車場的電梯上去了。
小丫頭一開始還納悶呢:“叔叔,我們今天不逛超市了嗎?”
往常兩天明明程一都要在小區門口的超市停停給她買點什麼才去停車的。小公主的眉頭一皺,對今天的安排很不滿意。
“嗯,今天艷艷阿姨準備了好吃的,去超市就吃不上艷艷阿姨準備的好吃的了。”
“艷艷阿姨,準備了什麼?”
程一在門外輸了周肆前不久改的新密碼打開門,他挪位讓融融先進去,沒想到小丫頭立在門口沒動。
程一一邊好奇地問,一邊從門后挪出來:“怎麼不進門啊,寶……”
寶貝兩個字還沒喊全,他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等著他的那個男人。
“寶貝兒,不認識我了?”
周肆笑著蹲身將融融抱了起來,目光卻落在程一身上,這話,也像是跟他說的:“歡迎回家。”
融融好不容易從爸爸就在眼前的震驚里反應過來。
她大聲地喊了句“爸爸”,抱著周肆的脖子蹭了蹭。
周肆的手在她背上輕輕拍了一下。
程一站在門口,看著父女親昵,不禁挑眉指點了一句:“融融,把臉湊過去,讓你爸爸親你一下。”
周肆顯然愣了一下,目光和程一的笑眼匆匆相接。
這是什麼要求?周肆默默問程一。
程一使了眼色:你只管照做!
周肆眉頭蹙了蹙,第一次和自己女兒這麼親昵的周肆一臉的不自在,卻還是按程一說的話做了,笨拙地融融的臉上輕輕貼了貼。
小丫頭滿足地回禮,在他的臉頰下,噘嘴啵了一下空氣。
“好了,去找你艷艷阿姨洗手吃飯吧。”
周肆把小姑娘放下地,讓她去找劉艷洗手,自己則走到門口,將程一牽了進來,順手把門關上了。
他聽見程一在他旁邊低聲問道:“怎麼回來了沒提前說一聲?”
“不好大張旗鼓,不然怎麼有驚喜呢?”
話這麼說著,周肆的手指卻掛上程一的手指蹭了蹭,臉也越湊越近,在程一唇上短暫地停留了幾秒,像是偷腥的貓一般。
程一睨他一眼,目光馬上帶著不安地往廚房那頭望了望。
“你干嘛呢,周先生?還有人呢。”
程一退后了半步,故作若無其事。
周肆接過程一手里融融的小書包:“沒干嘛,幫我女兒拿書包。對了,你一會兒留下來吧,程老板。”
“啊?”程一有些摸不清周肆這句話。
周肆把書包放進了融融的小房間:“我說,一會兒留下來,把飯吃了。”
程一給自己倒水的動作一頓:“嗯?留?下來?”
“水灑了!”周肆剛出來,走過來,就看到程一心不在焉地倒水,他趕緊從廚房要了毛巾過去。
他看到程一把水杯和水壺放回原位,才自然地蹲下來,收拾了一下,嘴里嘀咕著:“在想什麼呢,程一一,只是單純吃個飯,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程一低頭看著那個蹲在地上給他收拾爛攤子的人,他沒想到周肆這樣的大老板了,還肯做這些事,就像在幾年前的出租屋一樣。
而眼前人的目光里帶著十年如一日的深情。
“看著我干嘛?”
他笑說:
“肆哥,你真好。”
周肆手下的動作一頓,他仰首望去,那人眉眼如昨日,神情如昨日,情愫如昨日。
十年一瞬,記憶回籠,他還是舊日的那個模樣,還帶著舊日的款款深情。
周肆勾勾嘴角:“傻子。”
第26章 博弈
程一看著眼前的人,眼與眼交疊,年少的那些舊情似乎在緩緩流動,流入這九年的罅隙里——
那時的程一也是這樣站在屋內,聽著有周肆,這樣說了一句。
“傻子。”
只是那時他渾身被大雨澆了個透,站在屋內身上還在滴水。
那是程一在沿海讀大學的時候,屋子是周肆租在自己學校邊的一個屋子,平時只有周肆自己住,一到周末他會去離家有那麼十分鐘車程的地鐵站接程一,程一那幾年不會騎自行車,都是周肆騎著車來接他。
那天是他中午的時候給周肆發了自己要提前放學的消息,周肆之前是和他說了自己有點發燒的事,程一問了他吃過藥沒,周肆說不用,那之后周肆就再沒回過他的消息了。
程一擔心他,連寢室都沒回,直接借了同寢一兄弟的乘車卡,就趕回家了。
沒想到剛出地鐵站走了兩步就下雨了,沿海的雨說來就來,沒想到敲門的時候,程一已經成了這副狼狽模樣。
幸好的是周肆因為口渴醒了,幸好的是周肆給他開了門。
幸好的是周肆沒問他為什麼淋得這麼狼狽,只是笑了他一句傻子,把他推進了浴室。
又給他找好了換洗衣服。
等程一洗完了出來,看到周肆坐在沙發上裹著被子,才想起了自己回家的正事。
“我剛剛提回來的口袋呢?”
“在門口吧,我沒動,你自己吹吹頭發,我渾身難受,今天不給你吹了。
”
程一哪還有心思吹頭發啊,他隨手抽了條干帕子,在自己頭發上潦草地舞了舞,就肩搭著帕子,在門口的口袋里翻出了半路給周肆買的退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