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點50分,沒有任何客人于是順利閉店。
把游老板套上牽引繩抓回樓上的家,游真再次從小區出來后,推了一輛款式復古的自行車。純黑車架,車座與把手裹著棕色皮革,前方掛有筆筒狀的同色收納袋,包括后座的所有亮銀金屬部分嶄新,前方還配有照明燈。
共享單車盛行后,翟藍就很少在路上看見有橫杠的自行車,幾步跑過去,他打量著游真這輛車,不由得笑出聲:“我以為你騎摩托呢。”
“摩托也有。”游真拍拍車座,“但感覺你會更喜歡這個?”
研究著鳳凰牌的銘牌,翟藍雀躍地繞著它轉了一圈,伸手撥鈴鐺。
“叮叮”,水滴般的響聲打破夜晚沉寂,燈影黯淡,香樟樹在風中輕搖,時光仿佛能就此倒退至節奏更慢的過去。
翟藍看那個車燈:“怎麼不亮?”
“踩踏板。”游真說。
翟藍蹲下身,抓住踏板用力地轉。
然后車燈應聲亮起,時強時弱,仿佛一束清晨陽光。翟藍的臉被照亮,一恍惚的笑容,游真產生錯覺,這好像應該是哪部電影中的情節。
“好玩?”忍俊不禁地提醒,“上車了。”
翟藍直起身拍掉雙手灰塵后把包背好,跨坐在金屬后架上。
沒有墊子,夏天衣褲單薄,接觸到車架稍微有點不舒服,但尚可克服。看一眼自己觸到地的兩條腿,翟藍試圖往上收然后很快發覺這個姿勢讓他坐著難受,沒動還好,等會兒開始騎車,腳底必然一路擦著柏油馬路到家。
趕緊提出抗議,翟藍拽游真的衣服下擺:“你車后座太矮了!”
“啊?”游真停住正出發的動作,回頭看一眼翟藍的腳,發現情況屬實后窘迫于自己居然沒考慮到這個可能性,“那怎麼辦,你要麼……”
翟藍試圖在后輪軸附近找兩個落腳點。
“你站在車座上?”游真提議。
被翟藍毫不留情地否決:“不要,太高了。”
車鈴糾結地響了兩聲,靠外居民樓,燈又亮了兩盞。翟藍下車,“要不還是去坐地鐵”堵在了喉嚨口,他又不甘心就這麼放棄掉。
倒不是貪圖單車后座的青春情節,但他想要多和游真相處。
只剩下一個選項,翟藍別別扭扭地靠近單車,抓著游真的襯衫邊角,側坐成功。他趕緊松手,若無其事地看向正前方。
“好了。”翟藍拍拍游真側腰,“出發吧!”
某人拉長聲音:“遵命——”
話語消散在風中,鈴鐺作響,黑色單車碾過兩片樹葉,燈光照亮面前方寸,順著柏油路邊緣一路往前。
穿街過巷,偶爾與亮著“空車”紅牌的出租擦肩而過。風很清,云卻遮蔽了月光,從樹影上飛馳而過有種說不出的暢快。
偶爾遇到乘涼的人群,夜宵店生意興隆,街邊約會完的小情侶捧著花依依不舍告別。白天的施工處終于偃旗息鼓了,沒有機器低聲轟鳴,藍幽幽的天幕悠遠空曠。
城市還未入睡,街邊有積水,倒映出各色霓虹。
夏夜的煙火氣與拉薩完全不同,這是他和游真熟悉的城市。
第一次在Zone見游真,他想過現在的畫面嗎?
莫名地神游,單車前進時掠過小坑,驀地有些顛簸。龍頭搖晃帶動車身和乘客,翟藍重心不穩,條件反射地一把環住了什麼維持平衡。
他抓緊了就沒放手,低頭看見影子,發現自己情急之下單手抱著游真的腰。
手掌心隔著一層棉布襯衫甚至感覺得到肌肉細微收緊的力量,游真看上去沒有任何異常,騎車時還吹一兩聲口哨,就著車鈴輕松又快樂,好似沉浸在享受與晚風的近距離接觸。
他不提醒翟藍放手,少年躊躇兩秒鐘,固執地維持了原樣。
和游真的肢體接觸不算多,在拉薩時,翟藍什麼都不想于是很坦然。
現在卻不同,抱也抱得心猿意馬,又忐忑又興奮,無論時間長短都能收入今日最佳。翟藍另只手還抓著車座下方的金屬,想了想,太陽穴抵住了游真的后背。
就像他們上次共乘一輛摩托車,游真讓他“抱緊點”。
城市沒有崎嶇道路,也不用時速40公里疾馳。
但翟藍依然想要抱住他。
單車速度變慢了,在幾個呼吸起伏后再次回歸正常,游真到底如翟藍所想的沒有拒絕也沒有進一步暗示。他保持側坐姿勢,單手抱游真的腰,額角緊貼游真的后背,閉著眼,貪婪地攫取夜風中代表夏天的檸檬香氣。
“……我突然好像懂了。”翟藍喃喃地說。
拐進一條小路,環境安靜,這句自言自語被游真捕捉到。
“什麼?”
“就,為什麼校園電影里都騎單車載人。”
游真:“啊?”
如同片刻意亂情迷被當頭棒喝,翟藍收回手,立刻坐直不再靠住他。
“沒、沒什麼……”
語無倫次地想著該怎麼解釋一時失言,翟藍思緒混亂,前排,游真的聲音提高了些,在夜色里聽著很亮。
“我聽見了。”帶著笑,游真略偏頭發現看不見翟藍表情后再次注視前方,騎著車還分心說話,他的語氣比平時慢一些,“怎麼,學霸也想談戀愛?”
窘迫得差點原地找縫,翟藍生硬地反駁:“不想!你閉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