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真除了意外,剩下唯有滿心滿眼的欣喜。
他和翟藍本來是毫無交集的兩個人,興趣愛好,人生經歷,家庭背景,幾乎沒有任何可以重疊的地方。但當他們相遇,宛如火花迸裂出五光十色,每一個小動作都能與對方契合,不需要多說什麼,就立刻聽到了對方內心的言語。
翟藍是能懂他的“小句號”,也是能準確無誤地從幾百首歌里挑出他最隱秘的珍藏之一的人,好似他們天生就該遇見彼此。
沒有人會舍得拒絕這樣的默契。
“假日”的夏天新飲品叫做“this is water”,用以紀念他們喜歡的一首歌。
翟藍平時要到學校上課,他和丹增共同做出一張課程表,主要在周末和平時的周一、周三、周五晚上。和游真談過心后,他放慢節奏,和丹增一起做題。
持續一周后,翟藍習慣了這樣的節奏。
他甚至開始一有空就抱著電腦和書本來到游真的店,除了喜歡,也有刻意躲開李非木的意思。自從在姑媽家吃過飯那次后,李非木就找了翟藍好幾次,他不想針對表哥,可心里的膈應還沒有完全消失。
翟藍知道李非木是無辜的,所以為避免自己沖動之下說出什麼破壞兩個人友誼的話,他發了一條信息給李非木,說希望暫時不要交流,兩個人都冷靜點。
第二個周一,晚上九點半央金來接走了丹增,給翟藍結了補課費。
他沒跟央金客氣,大大方方地收了,末了請丹增吃一塊小蛋糕。
“假日”的營業時間從早上11點到晚10點,但工作日,再加上并不售賣酒精飲料,9點以后通常就沒什麼人了。
幾個店員輪班,這天值班的小雨有事,游真讓她先走,等翟藍結束時,外堂只剩游真和那只肥貓。
肥貓名叫“游老板”,翟藍第一次聽見這名字時無語了很久。
游真:“名字不是我起的。”
他此言非虛。
游老板作為流浪二代,最初是蔣放領養的,無比溺愛,喂得膘肥體壯。后來蔣放升級當爹,無暇照顧它,被正牌游老板收留,從此解決了后半生吃喝問題。
不過此貓性格陰晴不定,給擼給抱全看眼緣,沒有規律。
翟藍以前挺喜歡它,但第一次接觸就被游老板撓了,雖然沒有出血,但他至今心理陰影尚在,至今沒敢再摸。
入夜,“假日”的燈光溫暖,游真站吧臺里收拾杯子,偶一抬頭,見翟藍和游老板各自占據一張桌子對面座椅。
少年的小眼神不時一瞥奶牛肥貓,伸出手,又默默地縮了回來。
“你看它干什麼?”游真好笑地問。
“想摸。”翟藍痛苦地說,“但我怕它再撓我。”
“其實它特別軟,混熟了就發現挺可愛的。”游真給貓打圓場,“明明很慫,又要裝得強橫不太好惹。撓了別人吧,想跟你道歉又怕你不高興,走兩步退一步,就等著你主動去摸——破脾氣也不知道像誰。”
自顧自地說著,游真對上翟藍一臉懵的表情,突然耳根紅了。
挺像翟藍。
……
怎麼會這樣。
作者有話說:
游真:開始貓塑
明天更,感動了自己,麻煩夸夸我(不
第34章
最后游真說:“摸吧,沒事兒。”
給貓的性格做了深度剖析,翟藍放了點心,被他攛掇著伸手,游老板立刻站立哈氣,翟藍又訕訕地憑空抽了張紙掩飾尷尬。
一整套行云流水的動作好像演了臺小品,游真無奈又覺得滑稽。
“對了,你不回去嗎?”
翟藍的余光還在瞥游老板,回答得心不在焉:“回去也沒事做,明天下午才有課,我就隨便在外面多待一待——又沒誰會管我。”
被貓針對到底是有氣,最后半句話說得不前不后,只像泄憤。
但游真聽了,感覺翟藍有點犯委屈。和在拉薩時如出一轍,別人說“沒誰管著”只當小孩子傲嬌,惟獨翟藍理直氣壯,和姑媽一家也幾乎算暫停往來后,他不到20歲的年紀,莫名其妙就成了孤家寡人。
游真略一遲疑,直言直語戰勝了暗示,說:“你家在哪兒?”
翟藍說了個小區名。
離芳草路坐公交大概七八站,地鐵四站,不遠不近的距離。
擦干凈一個杯子,游真看也不看翟藍的反應,自然地說:“要麼你再等我半個小時?打烊關店,我騎車送你回家。”
翟藍沒說好,也沒直接拒絕。
片刻沉默放大了安靜,仿佛被看穿了,一道灼熱的目光落在身上,把游真看得無處遁逃。他心虛,又不想直接表達出對翟藍超過朋友程度的關懷,梗著脖子抬頭正要問“怎麼”,對上翟藍似笑非笑,眼神戲謔。
“你怎麼送我?”翟藍揚起下巴,神態居然很驕傲,“騎摩托車?”
色拉寺后山,穿梭在風中拐過曲折小路,被一句“第一次騎”嚇得差點原地起跳,這些游真都還記得,他甚至在這一刻看見了發白的燈光。
他不知翟藍提起那段經歷是否因為和自己一樣記憶猶新,當翟藍是記仇。
“我有摩托車駕照。
”游真瞪了翟藍一眼。
翟藍沒說什麼,但隨后就乖乖坐在原處繼續不時伸手試探一下游老板,拿紙巾搓成條玩貓,真的開始等游真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