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之后,易鶴野幫它擦凈吹干,一個嶄新的香噴噴毛茸茸就又回來了。
光鮮亮麗的大寶貝,讓易鶴野難得覺得天空亮了些許,他邀請了這只大白棉花枕頭一起窩在房里看了一部電影,一人一羊拆了兩包薯片,又躺在沙發上互相枕著瞇了一會兒。
這是易鶴野這麼多天難得睡得比較安穩的一回,盡管沒睡多久,但是至少睡著的過程并不痛苦,這對他來說就是很重要的一步。
傍晚時分,他還是拿滑板載著小羊回了單位。
一回去,自家老領導就又誒呦誒呦地迎過來,問東問西的。
易鶴野看到這老人家這回全白了的頭發,這才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對不住李局了。
“怎麼都沒跟我們說就自己跑回家了啊?一個人住怎麼樣啊?藥吃了沒有?要不要派人過去照顧你一下啊?”
李局連珠炮似的問題,問得易鶴野腦子轉不過來,只一遍遍說著請他放心。
李局檢查完了易鶴野沒事兒之后,才看見他身后藏著的那只小肥羊,連忙蹲下來問:“誒呦,你還好嗎?”
小云朵小聲地“咩”了一聲,似乎有些怯場。
易鶴野這麼一問,才知道原來這段時間,李局和小云朵打過照面。
簡云閑宣告死亡之后,小云朵便也徹底無家可歸了,它先是再外面流浪了一段時間,被正巧路過的李局看到便順回了局里,想至少替易鶴野好生養著,沒想到這孩子當天晚上就越獄跑了,大概是出去找易鶴野了。
它卻是把自己找到了,還把自己安全送到了家。
易鶴野回過頭,此時這小肥羊怯生生地躲在他的身后,就像是第一次見面時,躲在簡云閑身后那樣。
它似乎對陌生人永遠保持戒心和距離,但一旦認了主,便是個忠心耿耿的小衛士。
易鶴野揉了揉它的羊腦袋,不知道為何,現在自己對它的感情非常復雜。
李局一邊絮叨著,一邊帶他們回辦公樓——這孩子愿意回到集體中來,在李局眼里就是走向康復的一大步。
“李局,最近有什麼活要干嗎?”易鶴野悶悶地問,“給我安排一下吧?”
李局擔心道:“你這身子……”
“我身體沒什麼問題——當初本來就沒怎麼受傷。”易鶴野低頭揉了揉鼻尖,“至于精神狀態這一塊,我覺得閑著反而容易出事……”
他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悶在家里我容易胡思亂想,找點事情轉移一下我的注意力,疲勞的話,也讓我晚上能早點睡吧。”
李局知道這孩子的心事一時半會是解不開的,這幾句話說得確實中肯,但他又不放心讓這樣狀態的他做太危險的事情。
“你走的這段時間,我們已經把各崗位都協調完畢了,但是專業的事情肯定最后還會讓回給你。”李局說,“這幾天,你先嘗試著找回工作的手感,工作閑暇抓緊時間恢復體能,最近局里的事情不少,我需要你以最好的狀態回來。”
易鶴野點點頭,知道自己確實沒有精力立刻擔當得起核心工作,便也服從了安排。
閑下來的一秒鐘都讓他感覺到不安。易鶴野甚至沒有回單位歇歇腳,便直接匆匆忙忙出去狩獵了。
他憑著肌肉記憶把車騎到了C區,由于區域文化問題,那一片的違規AI比別處更多,易鶴野每次過去都不會空手而歸。
經過了熟悉的文化街,那家刺青店已經不在了,原先的店面賣起了潮牌,老板也是陌生的面孔。
易鶴野余光朝里瞥了一眼,便集中回了精力。
雖然現在易鶴野已經成了名人,被迫從幕后走到了臺前,但這依舊不影響他大張旗鼓地進行工作。
他快速分辨著過路人臉上的情緒,一個路過的中年阿姨慌張地躲過了他的眼神,下一秒,易鶴野就逼到了她的面前。
易鶴野下意識準備掏槍,手指卻在碰到槍柄的一瞬間攤開,他只猶豫了片刻,就快速摸到了一旁的束縛鎖。
“您好。”易鶴野冷漠道,“您涉嫌違反人工智能管理條例第279條,請您配合我們的調查。”
阿姨拔腿就要逃跑,這已經構成了開槍充分條件,但易鶴野依舊沒有拔槍,而是直接一個行云流水地動作,將她摁到了地上。
回收任務完成得很順利,但易鶴野有些如鯁在喉——索所幸今天遇到的是個不那麼利索的,否則光是自己那兩次猶豫就可能要了自己的命。
要了命就要了命吧,自己這個樣子,仿佛活著就是為了死去……
易鶴野腦子里又閃過一絲消極的念頭,但很快遏制住了。
他覺得自己可能還是不夠累,于是便拐到了負一層的地下靶場。
早在三五年前,射擊訓練對于他來講,就已經過于基礎了。他是全局上下唯一一個正大光明從不去打靶的人,但這一次,他深知自己有必要。
此時時間已經很晚了,整個靶場只有易鶴野一個人。
快速通過安檢之后,他拿到了靶場分配的手|槍,場地是多種類型合一的,有不同距離的室內精度靶、影像靶、移動靶,還可以開啟全息影像、場地風力裝置進行模擬室外射擊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