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鶴野疲憊地合上眼:“還行吧。”
簡云閑又把他往懷里摟了摟:“著急走嗎?”
易鶴野聞言又抬起眼皮,朝著他的方向睨過去:“不急啊。”
簡云閑攬著他,盡可能讓他的語氣輕描淡寫道:“那就歇會兒再走唄,好不容易喘口氣。”
易鶴野渾身骨頭架也懶得快松散開來,于是又躺了回去。
好半天,他才開口道:“為了攔著不讓我去E區,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簡云閑無奈地笑了一聲,說:“是啊,那你還想去嗎?”
“不去了啊。”易鶴野伸了個懶腰,又低頭看了一眼通紅一片的鎖骨,“我還敢去嗎?誰知道下回你能干出什麼好事兒啊。”
簡云閑笑起來,轉過身,幫他拿藥水消毒。
易鶴野靠坐到床上,看著他面對面坐在自己面前,手里拿著海綿鉗,用棉球幫自己清理傷口,小心翼翼的樣子,似乎還帶著些柔軟的愧疚。
可明明這傷也是他弄的,易鶴野覺得好笑,抬眼看他:“你是不是人格分裂啊?感覺不太正常的樣子。”
“我是個AI啊。”簡云閑也笑起來:“我都喜歡你了,還能正常嗎?”
易鶴野聽得耳朵一陣發燙,然后煩躁地把他的臉推到一邊。
煩死了。
擦完血跡之后開始上藥,頗有些刺激性的藥水擦到刻痕上,讓易鶴野輕輕發抖起來。
簡云閑輕聲問:“疼嗎?”
易鶴野硬著頭皮道:“爽。”
簡云閑挑了挑眉,目光再次下移:“哦?還能來?”
知道簡云閑是什麼意思,易鶴野一陣頭皮發麻,趕緊撇開了他蠢蠢欲動的手。
“不來了。”易鶴野冷漠道,“搞不動了。”
這種時候,他的勝負欲還是敗給了他的求生欲——他沒有不自量力到可以跟無限續航的機器人比精力,這種時候認輸并不丟人。
簡云閑一聽他說這話,又忍不住笑著吻了吻他的鼻尖,易鶴野也懶得躲了,任由他像一只粘人的羊在自己臉上蹭。
昏暗的房間里除了他們兩個沒有別人,這一刻,他們之間沒有你死我活的廝殺,只有面對著面,擦拭傷口,調侃閑聊。
就像是隨便一對平常的情侶一般,只不過他們藏在無人知曉的角落里,他們的感情見不得光、示不了人。
易鶴野揉了揉鼻子,環顧了一眼四周,問道:“這是哪兒?”
簡云閑笑道:“我的秘密基地之一。”
易鶴野嘲弄道:“堂堂A區大學教授,已經淪落到住出租屋了?”
“那不然呢?”簡云閑還在細心幫他處理傷口,“我現在可是個逃犯。”
“等我出去之后,我就要帶人過來把這里抄了。”易鶴野預告道。
“嗯。”簡云閑說,“那讓我先跑一步,好不好?”
易鶴野沒說話,只是在他輕柔的動作里慢慢閉上了眼睛。
他的警戒心已經徹底消失了,以至于就這樣毫無防備地在簡云閑的面前睡過去,甚至還踏踏實實做了個好夢。
醒來的時候,房里的燈被無聲無息地關掉了,身上蓋了一層薄毯,簡云閑也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搶先跑了一步。
易鶴野惺忪地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許久才反應過來,他擔心那人把自己反鎖在房間里,直到他輕松地推開了門把手,才發現自己確實是多慮了。
但是打開門的一瞬間,他還是愣住了。
此時已值清晨時分,他站在熟悉的樓道前,忍不住罵了一句:“靠。”
在他面前一個過道之隔的,就是他自己的房子——這家伙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悄悄住進自己對門的那間屋子,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好變態,但又讓同樣變態的易鶴野悄悄心跳加速起來。
他胡亂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才推開了自家的房門。
這段時間都住在單位宿舍,許久沒回家中,但卻也沒有料想中的霉味——好像是有人來過,幫他開窗通過風一般。
開關門的動作牽拉到了鎖骨處的傷痕,那尚未痊愈的疤痕,也開始隨著心跳聲一下一下,輕輕跳得發疼。
易鶴野捂住了殷紅的傷疤,轉身就看到桌上躺著一封信。
現在很少有這樣紙質的書信往來,易鶴野下意識打開,就看見了一串熟悉的字體。
是一封落款為SHEEP的昨日來信——
“親愛的獵人先生,
今夜請您關好門窗,
我會悄悄來到你身旁,
將你捆好,
在你的鎖骨上,
刻一只小羊。”
第141章 編號141
易鶴野拿著那張紙條, 短短幾行字看了很久很久。
按照他的性格,看到這先斬后奏的預告信時,第一反應應當是直接撕了讓它當場順著下水道沉尸地底。
但這一回易鶴野只是咬牙切齒地看著這張紙, 在額頭暴起的青筋感受著胸口處的灼熱, 好半天才揚了揚嘴角,露出一個笑容來。
他隨手把信扔回了桌子,想了想又拿了出來, 把那封信裝回信封、塞進了抽屜里。
不得不說,簡云閑的字還挺好看,雖然一定是在素材庫里找的字體,但至少證明他的審美一直是在線的。
不然也不會給自己挑了張這麼好看的臉。
想著想著,易鶴野發現自己重點又跑歪了, 于是來到洗手間用涼水抹了把臉,強迫自己把那些花花腸子心思丟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