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雖然被易鶴野暴力對待,看小明的擔心并非空穴來風——眼下他們看到的,只是一個獨立的個案,但誰知道會不會有更多從墻外逃進來的E區人。
如果他們帶著一身的罪惡和疾病,悄悄潛伏在墻內這個有序的社會里,那麼他們帶來的結果就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想到這里,原本對人類生存毫無興趣和擔當的易鶴野也緊張起來,他現在只能祈禱這只是一個非常意外的個案,但當他想到穿刺師那有些怪異的舉動時,一種極其不妙的預感便爬上心頭,揮之不去了。
到達C區回收站的時候,負責人和一群同事們正緊張兮兮地站在門口等著他,此時他們都穿上了密不透風的防護服,似乎也是擔心會傳染上了什麼莫名其妙疾病。
這架勢讓易鶴野更加煩躁了,他想起來自己剛剛還抓了他的手臂,心理作用的加持下,瞬間覺得手心都開始刺癢疼痛起來。
在負責人的指引下,易鶴野先去給自己的雙手做了簡單的消毒,然后跟著一起換上防護服,去看這位被回收人的情況。
負責人一邊引路,一邊嘆氣道:“剛剛檢查出來他的身份之后,C-9762就自動關機了,無論我們為什麼他都不回答,真的非常難辦。”
易鶴野擰著眉頭跟過去,看到那個被隔離在玻璃窗對面的“男大學生”,此時正癱軟在審訊椅上,完全沒有活動跡象。
訊問AI犯人一向時間非常困難的事情,和人類不一樣,他們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意識,面對一些逼供的手段,人類可能會因為精神折磨不得已進行坦白,而AI遇到自己不想回答的問題,只要切斷和外界的交互連線,就可以像個死人一樣,對他們的問話不應不答。
但這種事情一向不到易鶴野。
此時,因為不確定的心理,易鶴野的情緒已經走到了惱火的邊緣,他不耐煩地問負責人:“你們這個防護服質量過關嗎?”
負責人愣了一下,接著擔保道:“絕對沒問題,這是傳染病醫護級的。”
易鶴野點點頭,轉身進了隔離審訊室。
在一眾工作人員緊張地注視下,身著防護服的易鶴野徑直走到男青年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盯著他,眼神里充滿了殺氣。
“你現在還有機會睜開眼睛。”易鶴野冷聲道,“等我倒數完,你就來不及后悔了。”
這男AI暫時還沒什麼反應,身后那群工作人員倒是先一步被他的恐怖氣場嚇到噤聲。
很快,失去耐心的易鶴野舉起右手:“三。”
話音落下的時候,他的左手已經狠狠掐上了男AI的脖子。
可AI關機的時候并不需要呼吸,門外有些人不能理解他這麼做的意義。
“二。”
數到第二個數的時候,所有人都看見易鶴野金屬材質的左手狠狠使上了勁兒,按照這個力度發展下去,這個AI可能直接被當場報廢了。
“一。”
大家死死盯著AI幾乎變形的脖子,在易鶴野的目光沉下去的一瞬間,男青年猛烈掙扎了一番,“啪”地睜開眼睛,生理性的淚水順著臉頰嘩嘩流了下來。
“呃……唔……嗚……”
在男青年極度痛苦的口申口今中,易鶴野慢慢松開了手——
大部分AI是可以選擇屏蔽痛苦感受的,所以正常的審訊手段對他們來說就幾乎毫無作用,但易鶴野有著其他人沒有的魄力。
他直接送這AI到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一口氣把他最后一層自我保護機制激了出來,直覺告訴他,自己什麼事兒都干得出來,不說話,你就真的會死。
于是男青年就真的被嚇到醒了。
他看著眼前這個宛如殺神附體的獵人,又回想起來他當街把自己撲倒在地的恐怖畫面,剛剛死里逃生的眼神中又爬滿了絕望。
易鶴野絲毫沒有給他反應機會,又掏出槍抵住他的腦袋:“你身上有沒有什麼傳染病?”
男青年面色蒼白地搖搖頭:“……沒有。”
盡管這種事情問他本人是絲毫沒有說服力的,但易鶴野聽到這個答案之后,心情還是好了很多——直接告訴他這個人沒有撒謊,但這不妨礙他還是要公費做個全身體檢。
易鶴野又問了一大連串:“你是怎麼出來的?有沒有人和你一起出來,或者是在暗中協助你?你逃出來是誰出的主意?”
男青年張了張嘴:“我……我……”
見這家伙支支吾吾不出聲,易鶴野又不耐煩了,手指摁到了扳機上。
男青年見狀,呼吸都急促起來,連忙慌不擇路道:“沒、沒有……都是我自己決定的,我自己挖地道……”
易鶴野聽到挖地道,直接冷笑出來:“你知道E區的隔離墻的地基有多少米嗎?一百三十二米。你自己他媽的挖了一個一百多米深的地道,然后還躲過了邊境線警衛員的視察,你好牛逼啊。”
男青年的臉色徹底難看起來,因為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易鶴野拿槍筒拍了拍他的臉:“說。”
男青年緊張地搖搖頭:“不能……我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