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喜歡你了?!”
他確實說過自己有喜歡的人,可從沒說過喜歡的人就是他……這人怎麼這麼自作多情?!
簡云閑宰相肚里能撐船,根本不把他這無力的辯解放在心里, 只笑嘻嘻盯著他看。
易鶴野本來就臉皮薄, 被這麼一盯更惱火了, 一個鯉魚打挺又要撲過去。
簡云閑斗不過他, 趕緊后退到房間門口:“打住, 我認輸!你贏了。”
易鶴野要強,這一會兒帶著怨氣一定要爭個高下,認輸才是結束戰爭最快的方式。
簡云閑之所以特意選在他剛做完手術的時候過來截和,除了怕正常狀態下打不過他之外,也是給他找了個“身體不適所以才被綁走”的理由,給他留足了臉面。
果然,一聽自己贏了,易鶴野的攻擊也暫停了下來。
簡云閑像是接近一只炸毛的貓,一邊舉起雙手做投降狀,一邊小心翼翼試探著接近他:“聊聊?”
易鶴野其實就在等對方給他臺階,眼看著簡云閑拿出了誠意,便慢慢收好了一身的刺。
氣氛忽然安靜下來,他抬頭看了一眼簡云閑,眼神飄忽了一下,想了想,還是扭過頭不去看他:“說吧。”
看易鶴野給他讓出了個位置來,簡云閑小心翼翼坐到他身邊,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道出三個字:“對不起。”
易鶴野沒想到他好好聊聊的開場白居然是這三個字,愣了一下,還是沒有看它。
“道什麼歉?”他皺起眉,看向窗外灰蒙蒙的一片,語氣聽起來還算平穩,“你用槍指我腦袋,給我揍回來就行了,不需要道歉。
”
簡云閑被他逗笑了,但很快又十分真誠道:“我是說,我這段時間,不敢聯系你。”
原來是說這個,易鶴野皺起眉,手指不安地揪著身下的床單,卻還是故作輕松道:“沒事兒,這有什麼好道歉的,你兒子在我手里,你還能跑了?”
“麻煩解決掉了之后,我想過要不要回來給你報個平安,但是我的行蹤他們追蹤得很近。”簡云閑的聲音緊繃起來,聽起來無奈極了,“我沒關系,但是你……”
“沒事兒。”易鶴野悶悶地打斷了他,“還活著就好。”
說完了,似乎覺得這話有些矯情,便又小聲補了一句:“死了我怎麼抓你去?”
簡云閑笑起來,他知道易鶴野能聽懂他的意思,便不再過多的解釋了。
事實上,他輕描淡寫一筆帶過的那個“麻煩”,差點兒要他親愛的小云朵沒了爸爸。
不得不承認,宋州舟確實是人類中,網絡安全攻防技術天花板級別的存在,簡云閑的防御水平遠遠超出人類目前技術的頂尖,但這個宋州舟,在極短的時間內,靠著驚人的學習能力,把他們之間存在的距離拉到了最短。
易鶴野被困在屠宰場的時候,他正在遭受史無前例的大規模攻擊,在本身就自顧不暇的情況下,又因為易鶴野險些喪命,直接情緒失控。
那一次的暴走,讓他的身份幾乎完全暴露,這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大事兒,但他們知道易鶴野和簡云閑有撇不清的關系——這會讓易鶴野直接遭受信任危機。
所以這一次,他干脆直接當著他們的面把易鶴野擄走,他知道易鶴野肯定忍不住對他動手,這一架打過之后,比他們里應外合演再多的戲都管用。
這個話題被易鶴野快刀斬亂麻地畫上句號之后,兩個人再次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
兩個人肩并肩坐在一起,中間卻像是畫出了一堵無形的高墻。簡云閑看著易鶴野,易鶴野卻扭頭看著窗外。
自始至終,他都有意識地回避和簡云閑的眼神接觸。簡云閑感覺得到——他們之間應當有很多話要說,此時此刻卻連開口都找不到合適的話題。
就像是剛剛吵完架的小兩口子,心里想著要復合,卻誰都拉不下臉,也找不到由頭打破僵局。
最先憋不住的還是簡云閑,他小心翼翼開口問道:“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
易鶴野正看著窗外一只飛得很辛苦的鳥,認認真真盯著它撲棱的身影看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道:“……沒有。”
他有預感,這人想說關于感情方面的問題,這件事情一直一直困擾著易鶴野,他無數次想要把簡云閑揪過來問個明白,此時此刻,這人一副坦白從寬模樣站在他面前時,他又不想問了。
想問,但是不敢問——他知道無論對方給出什麼樣的答案,他們之間都必然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
想到這里,易鶴野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情又揪成了一團。
他的機械左手緊緊攥住又松開,反反復復,看起來像是在復健,但仔細看就能發現,他用盡力氣去握拳,只是為了過度發力讓指關節感受到一次又一次的疼痛,似乎只有這樣無意義的重復刺激,才能讓他不那麼焦慮。
簡云閑很快發現了他的小動作,連忙伸手抓住他僵硬的掌心,然后用力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捋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