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云閑剛睜開眼,回頭看著小云朵:“你問我為什麼不直接幫他清場,還要多此一舉,給他發送確認消息?”
小云朵點頭:“咩。”
“因為他說過,不喜歡別人動他的獵物。”簡云閑笑道, “所以就算是做好事,也必須要經過他的同意才行。”
小云朵翻了個白眼, 嫌他屁事太多:“咩咩。”
此時,全然不知自己被大肥羊嫌棄了的易鶴野, 剛剛重整好狀態。
他在地上搜尋了一圈, 撿了一堆彈匣,又挑了幾把順手的槍,塞進了四維為他緊急開發的無限收納箱里。
終于干了件正經事兒,易鶴野毫不客氣地把東西裝好,心里默默勸著四維,求他們趕緊放棄武器制造業這條不歸路。
掃蕩了一番之后, 易鶴野心里踏實太多, 便朝著車站外走去。
剛一走出車站, 一股濃濃的、刺鼻的氣味就讓易鶴野皺緊眉。
他用領口捂住口鼻, 這才勉強睜開眼——
眼前的街道上, 彌漫的大霧將街道籠罩,能見度甚至不超過五米,只能隱約看見路口叮當的紅綠燈。
只是睜眼功夫,易鶴野就覺得眼睛也刺痛起來,生理性的眼淚克制不住地往外流淌,肺部也燃起了淺淺的灼燒感。
毒霧。
這個概念的響起,一瞬間打消了易鶴野享受痛覺的念頭,他甚至覺得腦袋有些發昏,自己腦門上的血條也開始快速下降。
易鶴野回頭,想躲回車站大廳,卻發現身后的門已經關死了。
他不敢呼吸,卻又耐不住氧氣在一點點耗盡,他看著自己一步步逼近危險數值的血條,仿佛看見自己被活生生按進水中,呼不呼吸都得死。
主動屏氣的缺氧感讓他的心跳開始加速,很快,腦子也嗡嗡響了起來,眼前開始花白,他煩躁地蹲下身,手指用力拉扯衣角,卻毫無辦法——
他只是個擅長受傷、愛好自虐的獵人,他能有什麼辦法?!
就在他感覺心臟快要炸裂的前一秒,面前忽然出現了一個羊頭的防毒面具。
易鶴野拼勁力氣將面具戴好,那一瞬間,新鮮的空氣宛如甘泉一般,順著他的肺部流淌進來,將他面前的雪花點抹去,將他渾身打結的血管順開。
“咳……咳……”
幾口氣喘過來,易鶴野腦子嗡嗡地響,坐在地上緩了半天,那來自呼吸道的輕微的刺痛又讓他有些興奮起來,頭頂的血條居然在一瞬間回滿了——
對他來說,疼痛往往比藥物有效。
等他在原地完完全全好起來,四維的支援才姍姍來遲——易鶴野的手里多了一把帶著四維標志的手電,一打開,光束在厚重的濃霧前打開一條通路來。
一把擁有透視效果的強光手電……
看著如此分不清輕重緩急的道具,易鶴野沉默了——好險還有SHEEP在,要不然等四維的手電做好,自己的命也差不多玩完了。
不過說到底,這東西雖然不能救命用,但實用性也很強。
易鶴野拿著手電掃過面前,才勉勉強強看清眼前B區的景象。
此時,他面前的這個城鎮,和他認知中的B區有著比較明顯的差別——
標志性的巨型雕塑“城市之光”還在市中心廣場的中央,但近些年來新蓋的商品房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相當有年代感的超高住宅區和老舊的巨型工廠。
盡管易鶴野沒有經歷過,但他看得出來,這里差不多是二十多年前B區的模樣。
此時,中心廣場上方的投屏亮了起來,非常具有時代氣息的聲音隨之響起——
“近日,持續半年之久的毒性霧霾依舊沒有消散的跡象,空氣中的二氧化硫濃度已達到安全值的9倍,因支氣管炎、肺結核、冠心病等疾病死亡的人數,也攀升至往期數值的7倍之高,然而記者了解到,疑似造成污染的幾家化工廠方面并沒有關停,并且堅決否認與本次污染事件有關,拒絕對患者家庭進行賠償……”
易鶴野皺起眉,隱約想起曾經看過這樣的報道,大約也是在二十年前,B區發生了這樣大面積的污染事件,造成了很多人的傷病。
就在他皺著眉,繼續向前趕路時,身邊突然傳來了一聲慌亂零碎的腳步聲。
一扭頭,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孩童正捂著口鼻,面色痛苦地朝他跑來。
就在易鶴野下意識彎下腰,準備伸手扶一把時,小孩子“咚”地一聲,撲倒在自己面前。
易鶴野一把給孩子從地上撈起來,他摘下了自己的防毒面具,剛想給小孩戴到臉上,就看孩子一陣劇烈的抽搐。
“咳咳……咳!!”
一口鮮血噴涌在易鶴野的面前,還沒等他做出什麼反應,小孩子抽動著的四肢就漸漸沒了動靜。
死了。
易鶴野有些震驚地半跪在尸體面前,動作凝固住了。
大約是游戲的緣故,小孩子的體溫冷卻的非常快,易鶴野怔怔地看了這軟下來的小身子,直到被他冰涼的觸感驚到,這才一口悶咳出聲,趕忙把呼吸面罩戴了回去。
易鶴野自認為是個情感寡淡的人,此時他也沒有多少悲傷,只是覺得腦子嗡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