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向錦一巴掌拍下俞一禮擺弄自己劉海的手,轉身,冷漠地問劉思維:“你們說,半小時前監測到了與SHEEP相關的數據?”
“是。”劉思維指著面前的監控回放,“就是這個房間,出現過和SHEEP一模一樣的代碼。”
裴向錦看著屏幕里的老熟人,皺起了眉頭——
畫面中,易鶴野獨自一人拿著槍,站在蜥蜴群的面前,皺著眉,似乎是在跟誰說話,但是系統受到了輕微的信號干擾,他們完全監聽不到。
裴向錦再一次確認了一遍房間人數——單人房,整場游戲里,也確實只看到了易鶴野的角色存在。
他們再一次調閱了稍早前的游戲錄像——他們看著易鶴野自己拿到了醫療寶箱,又將寶箱里開出的東西扔在了地上。
裴向錦:“單人房也會有兩個寶箱?”
“這是程序設定原因。”劉思維解釋說,“為了找到SHEEP,我特意讓技術增加了游戲難度,但是程序設計里,難度和獎勵的運算關系是成正比的,所以算是系統自動補償了一個醫療箱。”
只不過這家伙沒用,還給扔了。
裴向錦皺起眉。
劉思維小心試探道:“這個叫易鶴野的玩家,系統記錄是第一次接觸游戲,就徒手打掉了中階BOSS……”
劉思維的意思很明白,整個房間只有一個人、這個人第一次玩就跟開了掛一樣,為什麼不可能就是SHEEP呢?
裴向錦看著屏幕里大殺四方的易鶴野,沒有說話。
“其實我們非常懷疑,這位易先生是不是人工智能。”劉思維調取出一截畫面,說,“不排除他職業素養極高的可能,但是這樣的表現,和使用外掛的程度差不多了。
”
畫面中,易鶴野神情淡漠,表情木然。在接到任務后,他快速飛躍上石塊,以驚人的視力和速度找尋到任務目標,然后幾乎是在瞬間完成了擊殺。
遠遠打破了目前為止的游戲記錄。
劉思維:“要知道,就算他不是SHEEP,但人工智能本身參與游戲,就已經違法了,也嚴重影響了我們游戲的公平性。”
更何況,如果證明他就是人工智能,那麼就可以基本敲定,他和SHEEP是同一個人了。
俞一禮:“啊?不是吧?他不是AI獵手嗎?自相殘殺?”
裴向錦:“AI哪有什麼同類觀念,不過都是程式設定罷了。”
這句話讓在場的人都沉默起來,很快,裴向錦就補充道:“當然,目前沒有證據證明易鶴野是人工智能……”
“我們可以協助檢查。”劉思維道,“這次的游戲錄像中,我們發現了一個值得注意的點。”
他快速調閱出易鶴野手部劃傷的畫面,截取他的表情,放大、再放大。
“受傷之后,易鶴野先生的面部表情出現了一絲波動。”劉思維說,“因為有的AI也會有痛覺設定,所以我們準備聘請專家,對他的表情畫面進行精確分析。”
裴向錦:“據我所做,目前除了易鶴野本人之外,沒有什麼專家,能做到百分百區分人和AI。”
“所以我們要增加樣本。”劉思維笑起來,“日后,我們會繼續加大針對易鶴野先生的游戲難度,爭取多記錄一些他在受傷、應激狀態下的表情,這樣,我們的專家也……”
話還沒說完,整個機房突然被恐怖的紅光充斥,尖銳的警報聲叫囂著,叫人一瞬間心跳都快炸裂開來。
“劉董!不好了!!”電腦前的程序員驚叫道,“系統又被入侵了!!”
面前的紅光逐漸聚攏,墻壁上投出一個綿羊的影子來。
下一秒,所有的屏幕上都出現了一張小羊臉,他們一齊朝中間的人盯著,陰森森的,叫人不自主地一陣惡寒。
“就是你讓小豹子受傷的,對吧?”SHEEP面無表情地問。
此時,剛剛退出游戲的易鶴野終于離開簡云閑的視線。
他沒有第一時間去摘下游戲頭盔,而是保持著腦機鏈接,迫不及待地低頭去看手上的傷口。
很可惜,退出游戲的一瞬間,手上的傷口就已經消失,痛感也悄無聲息地抽離了。
他盯著自己的手心,方才清晰的痛感還在腦海里回味著,眼下卻成了抓也抓不住的浮影,一時間,竟有些悵然若失起來。
易鶴野愣了愣,把手伸到腦后拔插頭。
他知道自己插口的位置極其敏感,因此動作也非常小心,但還是耐不住剛一碰到插頭,后腦勺就一陣克制不住的酸麻疼痛。
他差點兒一個沒站穩從椅子上摔下來——說真的,他的樣子實在是有點狼狽,一個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頂級獵手,居然被一根小小的插頭插點兒絆倒。
易鶴野又嘗試著摸了一下,還是尚未成功就被巨大的顫抖宣告失敗了。
他緩了緩,下定決心不再猶豫,便深呼吸一口,直接一鼓作氣,把腦機接口插頭扯了出來。
那一瞬間,摩擦產生的銳痛在后腦勺炸裂開,易鶴野瞬間顫抖著屏住呼吸,緊接著,后勁越來越大,那種火辣辣的灼燒感似乎要爬滿整個后腦勺。
易鶴野打算緩過勁就起身忘掉這回事,但沒想到,那疼痛比他想象中持久很多。
他感覺后腦勺像是被一個電鉆鉆開了,刺痛宛如過電一般爬滿他整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