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易鶴野冷笑:“還不是托你的福。”
易鶴野不遠跨區尋找的人叫宋洲舟,政務區網安中心的技術組長。
這家伙在圈子里名頭很大,坊間流傳著不少他或真或假的傳聞,卻很少有人見到他的真容。
各種版本的謠傳中,有人說宋組長是個不修邊幅的中年大叔,有人說他是個陰森恐怖的冷血黑客,但無論哪一種,都和面前這個的本尊,相去甚遠。
眼下的辦公室,并不像謠傳中那般充斥著花里胡哨的黑科技,而是樸素得像一個中年文秘的辦公室,只有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臺電腦,和一些被照顧得很好的綠植。
而辦公桌前的少年皮膚雪白、雙眸烏亮,干凈整潔白襯衫配上柔順的黑發,讓他看起來像是個乖巧又聽話的高中生。
門被打開的瞬間,看見易鶴野身邊的陌生人,宋洲舟表情和動作瞬間拘謹起來,面色也因為緊張而漲得通紅。
——這位年輕的天才,之所以選擇深居幕后,唯一的原因就是,社恐。
他悄悄把桌上的盆栽移到面前,擋住了簡云閑的視線,這才睜著大眼睛悄悄看向易鶴野。
簡云閑陰陽怪氣地調侃道:“看不出來,易先生這樣獨來獨往的人,也有關系不錯的朋友。”
易鶴野無語地回頭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并沒有反駁他,反而冷笑道:“監護人連交友情況也管?”
簡云閑被他嗆了一口,沒出聲,悶悶地跑去墻角摳樹葉玩了。
來之前,易鶴野就已經把事情的詳細告訴了宋洲舟,而宋組長也十分靠譜,在他來之前,就已經把他需要的材料都搜集整理完畢了。
為了防止泄露陌生人的目光,宋洲舟戴上了特制的黑框眼鏡,視野中,簡云閑的臉被糊上了一層馬賽克,他終于松了一口氣。
“來。”
恢復精氣神的宋洲舟,連動作都變得瀟灑起來。他揮起手,像是一個高傲的總指揮,整個辦公室變成了他一個人的舞臺。
面前光禿禿的白墻翻轉折疊,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顯示屏,而他面前的辦公桌也瞬間展開,變成了一個充滿科技感的操作臺。
易鶴野看著眼前的景象,戒備地看了一眼簡云閑,問宋洲舟:
“要是有個居心不良、還稍微有點兒技術的家伙站在這里看著你操作,會盜走你的什麼機密嗎?”
宋洲舟一邊飛快地敲著鍵盤,一邊頭也不回地道:“不會,我的孩子們只聽我的。”
簡云閑裝作沒聽見一般靠過去,跟他們一起看著大屏幕。
“這是死者生前ID的行動軌跡。”宋洲舟的面前浮現出一張軌跡圖,“夜生活還挺豐富的。”
宋洲舟給出來的結果顯示,死者當天參與了一場私人派對,結束后前往“末日輪”酒吧,并在此地與易鶴野相遇,離開酒吧后,他便又前往臟街的一家游戲廳刷夜。
“他大約在晚上八點十四分進入‘發條馬’游戲廳消費,八點五十七分離開,沒過多久就死了。”
“私人派對,酒吧,游戲廳。”易鶴野回憶起來,“他當時手里拿著X100,我猜他是在派對上磕嗨了跑出來的。”
“但是他的死因,既不是槍擊也不是藥物過量,而是心源性猝死。”易鶴野說,“法醫還檢查出頭頂皮膚有電流斑證明他是電擊死亡的。
”
易鶴野擰起眉,忽然想到裴向錦在電話里問——“又是心源性猝死?”
靈光一閃,易鶴野回頭道:“能幫我查查,最近半年內心源性猝死的報案記錄嗎?”
宋洲舟:“可以,你稍等……”
顯然,宋洲舟也是個守法意識淡泊的家伙。
就在他剛要開始拿鍵盤的時候,易鶴野的通訊器突然響起來,抬起頭,一個羊臉的頭像冒了出來。
易鶴野趕緊轉身,背著宋洲舟看信息——
“不用客氣。”
“附件:本月轄區內非正常死亡報案記錄。”
易鶴野已經對SHEEP的神出鬼沒有些許的抵抗了,他第一時間下載了文件,近半年內,非正常死亡的報案詳情在面前鋪展開來。
看著鋪了一整面墻的案例,宋洲舟還沒來得及問哪兒來的數據,就感慨道:“每個月要死這麼多人嗎?”
文檔中,記錄在案的死亡原因千奇百怪——溺水、兇殺、自殺、猝死、電擊……林林總總,每天都有很多生命因為各種原因消失。
易鶴野先篩選出心源性猝死的大類,又剔除了原因無爭議的案例,最后逐一點開尸檢報告。
案例數量太多,密密麻麻的字看得易鶴野頭疼——他本身就不是個善于耐下心來閱讀的性格,一邊兩個旁觀的人看著,就更讓他心浮氣躁。
一邊,簡云閑看到他的樣子,便也坐到他身邊,陪他一起,有模有樣地看著案例。
易鶴野嫌他煩,加上完全沒有頭緒,轉過身想離他遠點兒,這時,一邊的男人似是無意一般,將一個案例推到了他的面前。
易鶴野下意識抬起頭,簡云閑早已經不在看他,只是扶了扶眼鏡,繼續站在一邊調取案例,模樣儒雅舉止斯文,像是一個正兒八經的大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