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血了?AI會流血嗎??
眼前,綠毛男被擊中了大腿,表情痛苦扭曲,跌坐在地面尖聲哀嚎起來:
“媽的!!操!!獵豹開槍打人了——!!”
四周的氣氛慌亂起來,質疑聲也隨之響起:
“艸,這也沒判定啊?怎麼就直接開槍?”
“這是尋私仇的吧?這也太恐怖了!”
“血留了這麼多,肯定有問題啊,快報警吧!!”
但易鶴野依舊毫無波瀾,走上前,居高臨下地拿手槍對準了他的腦門。
他不發一言,卻攔不住整個氣場都在掀起巨大的壓迫感。
易鶴野的左手始終插在口袋里,右手舉著槍,似乎在倒數著,手指一下一下點著槍筒。
耐心點滿了五下之后,他的指尖移上了扳機——
“嗷!”在扣下扳機的前一秒,綠毛男發出巨大的咆哮,面容也扭曲起來。
在人群的驚呼聲中,易鶴野放下手槍,輕輕向后退了一步,抬頭。
綠毛的四肢分解伸展,在易鶴野的注視下,變成了一只巨大的金屬蜘蛛。
易鶴野:“變好了?那我開始了。”
金屬蜘蛛怔愣了一下,接著發出巨大的電磁噪音,胸口的指示燈變紅,是要暴走的前兆。
人群開始四下逃竄,但易鶴野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金屬獠牙刺來的前一秒,易鶴野輕輕一個撤步,手指一旋,槍口轉向上方“砰”地轟掉了蜘蛛的下巴。
接著他輕輕拋起手槍,槍身在空中旋轉又落回手中。
“砰砰”兩聲,蜘蛛扔在蠕動的左半側轟然坍塌。
此時蜘蛛已經完全失去了平衡,朝一邊倒下去,易鶴野終于從口袋里拿出了他的左手。
那是一只復古機械手,型號款式都已經非常老舊了,連最基礎的仿真皮膚都沒有做。
它的周身散發著沒有生命感的金屬暗色,讓眼前這人更加冰冷。
像是什麼特殊的儀式感,易鶴野將槍換到那個機械左手:
“因您違反人工智能管理法相關條令,未佩戴醒目區分標識、刻意隱藏AI身份、擾亂公共秩序、妨礙執法,數罪并罰,現對您采取現場銷毀的強制措施。”
隨著毫無感情的陳述結束,那冰冷的金屬指節在酒吧的燈光下劃出了一道詭異的色彩——“砰!”
正中紅心。
易鶴野收起手槍時,一地的機械碎渣還散在腳下。
他無視了四周的議論聲,從一堆殘片里找出了那塊閃閃發光的芯片,收進口袋里。
另一邊,穿著鉚釘裝的壯漢終于藥醒了,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之后,立刻沖出酒吧逃走了。
有人起哄:“獵豹,他拿禁藥,你不去抓啊?”
易鶴野:“人類的事情我不管。”
易鶴野是個獵手,人類的事情確實不歸他管。
二十五年前,一場前所未有的黑客浪潮席卷全球,大量人工智能自我意識覺醒。
為防止對社會結構坍塌,新型監管機構“人工智能管理局”應運而生。
易鶴野是人工智能管理局的一名執行官,負責追銷隱藏在人類中的失格AI。
人們將干這行的統稱為“獵手”,而易鶴野則是近五年來,唯一沒有過失誤記錄的頂尖獵手。
善于捏造傳說的人們給他取了個花名——“獵豹”。
一邊的老板邁著炫彩流光的仿生腿,跑來湊熱鬧:
“講講唄?什麼原理?怎麼看出來的?”
“破綻太多。”易鶴野道,“眼部對光線的敏感度、發聲部位和聲音頻率、面部毛細血管的變化……書上都學過,我也不懂你們為什麼分辨不出來。
”
易鶴野向來不吝嗇分享他的工作心得,但別人用不用得上,就得另說了。
老板揚眉:“嚯,你他媽是機器吧?肉眼凡胎的,哪兒能分出來這些?”
易鶴野不太開心:“我不是機器。”
老板無視了他無奈的爭辯,又給他了一杯黑啤,邀功道:
“怎麼樣,這槍不錯吧?”
“嗯。”易鶴野對新手槍的性能表達了認可,但還是把那杯酒推開了,“不喝。”
“真不喝點兒?進口貨你都不饞的?!”老板揚了揚手里的黑啤,不滿道,“你他媽每次來酒吧就喝牛奶?!”
喝牛奶怎麼了?
易鶴野沒搭理他,“碰”地關上門,把老板的不滿、客人們的狂歡聲和綿羊的宣講聲關在了身后。
眼前,破爛的霓虹鋪滿了陰濕的巷道,大面積的光污染讓夜晚也亮如白晝。
易鶴野跨上機車,戴好耳機,在刺耳的重金屬聲中,飛馳進D13區密集的樓宇里。
如果不是要去拿貨,易鶴野大概一輩子也不會主動去酒吧那種地方——
他不喜歡酒精和藥物,也不喜歡那里糜爛的空氣,更不喜歡那只莫名其妙讓人發瘋的羊。
他討厭一切會讓人頭腦不清醒的東西。
眼前,浸著夕色的晚風撫著他的臉,銀白色的短發被風吹得揚起,露出耳廓上幾顆黑亮的耳骨釘——
因為長得太顯小,整個人的銳氣都被大大削減,在三番五次被認成未成年之后,易鶴野終于憋著一股惡氣,去打了耳釘染了頭發發。
這回,末日輪的保安上上下下瞅了他好幾眼,總算還是讓他進了。
正在耳機的轟炸聲中飛馳,音樂播放被切斷,一聲帶著電子質感的少年音響起:“野寶~我們是先吃晚餐,還是先去回收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