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時上了車,在黑西裝的殷勤服務下卸了背包,坐定了下來。
車子沒開。
南時想著估計對方還有人沒上車,就也沒問,等到手上那杯果汁下去了一大半,他才問道:“還在等人嗎?”
幾個黑西裝面面相覷,司機回過頭來問:“這……不等南先生了?”
南時哭笑不得的說:“……我就是南先生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您的……長輩?”對方小心翼翼的問道。
南時非常想直接笑出聲,但是現在笑好像有點不太禮貌。對方以為他是‘南先生’的晚輩,以為還要等南先生,他以為對方還要等同伴,雙反都沒問,雙方都以為對方在等人,硬生生干坐了二十分鐘。
“你們是要接南時南先生嗎?我就是南時,我一個人來的,沒帶長輩來玩。”
“……抱歉。”對方又自以為沒人注意的打量了南時兩眼,眼中寫滿了問號。
現在的先生都是這麼年輕的嗎?!
和他們心中想象的仙風道骨白眉長須的老道士相差得也太遠了吧!這位南先生剛剛來敲窗戶的時候他們還以為是什麼小明星認錯了保姆車!
車輛緩緩地開動了起來,Q市的車要比S市多得多,就算是工作日,路上還是堵了一會兒,南時伸手掩著唇打了個呵欠,吃飽了就想睡,他怎麼覺得他開始往豬的方向發展了呢?
一旁的黑西裝見狀,提醒道:“距離目的地大概還有兩個小時路程,南先生可以先休息一會兒。”
“好的,多謝。”南時應了一聲,他身上帶著一票厲鬼,還真不怕出什麼事兒,頭靠在窗戶上就迷迷瞪瞪的睡了過去。
等到再醒時也是被人叫醒的,南時睜開眼睛,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嗯?”
“南先生,到了。”對方道:“有人在下面接著您呢,可以下車了。”
“好。”南時微微頷首,拎著包就下了車。
他舉目四望,發現自己好像是被帶到了一座山腳的公路上,往下望去是一片看著有點破破爛爛的村莊,卻也不算是特別破,有點像是農家樂。
再看不遠處幾座連綿的小青山,瞧著還有點悠遠的意境。
南時也沒覺得奇怪,有些有錢人就是喜歡住在這種遠離塵世的地方,說不定他一會兒跟著過去繞兩個彎子就能看見一個能跑馬的莊園。
車外頭等著一個一看就知道是成功人士的中年男人,一身名牌,手表上的鉆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他身后還跟著兩個人,看著像是秘書或者助理之類的人物,也是一派的精英范。他見到南時便喜笑顏開,極為熱情的道:“南先生是嗎?我是于杰,我大伯派我來接您。”
他身后兩人也對著南時微微點頭:“南先生,你好。”
南時先一眼看了對方的面相,是有些富貴,卻是不義之財,連個橫財都算不上,甚至還有牢獄之災,生性狡詐,坑蒙拐騙他可能都能夠上一手——怪不得于家要請他來呢,這人放在誰家誰不糟心啊?簡直就是個禍害。
于杰非常自然的將手遞到了南時手邊上,接過了南時手里的背包交給了助理,隨即帶著他往里面走:“接下來會有一段路,這里不方便久停車,我們的車就停在往上走一點的地方。”
“好的。
”南時應了一聲,跟著人走了大概三四百米,就見到一輛車停在了公路上的緊急停車區,跟著人上車之后,車輛便開始往下開了,看目的地就是南時剛剛看見的那片農家樂。
南時還有些驚訝,是他想得太理所當然了,住什麼山上莊園那是暴發戶才干的事情,真正的土豪應該就是住在村里跟普通人一樣過活的——你看這廣州地區家里有兩棟樓的拆遷戶還在夜市賣烤鴨粉呢!這有啥不可能的!
就是圖個樂子!圖個熱鬧!是他的思想境界太低了夠不上人家的高度!
下山的路自然是非常好開的,車子果然就到了那片村莊里頭,于杰陪著笑帶著南時到了一棟自建三層樓前,請南時下了車,隨即身后的大鐵門就關上了,他笑道:“您請,我大伯就在里頭等您。”
南時頷首,隨著人進了門,和他設想中金碧輝煌又或者低調高雅不同,里面還真就是普普通通白墻刷一刷,八仙桌條凳什麼的,跟個普通農家沒啥區別——最重要的是,里面全是人。
身后的大門也關上了,南時眼皮跳了跳,沒回頭,他總有些不太妙的預感。
這屋子粗略一看大概有二三十號人,將整個客廳擠得滿滿當當,男女老少都有,他們見南時進來了,歡呼到:“我們又有家人了!家人你好!從此我們就是幸福快樂的一家!”
這歡呼聲特別整齊,就像是被訓練過的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
南時方想問什麼,就聽于杰高呼一聲:“讓我們歡迎南時加入我們這個溫馨美滿的大家庭!大家鼓掌!”
于是下面又是一陣嘩啦啦的鼓掌聲,有些人的眼睛特別的亮,卻不是那種南時見慣了心里敞亮的亮堂,而是帶著一股子病態的狂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