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幽對他如何,他也不是瞎的,才有了特意耐下性子去討好池幽的舉動。
人要惜福。
如果是有誤會,那就早日說清楚。
如果是中間有什麼人挑撥,那就早日把他解決。
頭上的傷口被藥膏封了起來,本來也傷得不重,南時坐了這麼一會兒就是不上藥也該止血了。他起身,大步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按照他的性格,其實這會兒應該氣得搬出去的。
但是按照他師兄的性子,怎麼能舍下臉來叫他回去呢?不能把事情搞到不可回轉的地步,本來就是一件小事,不要把它鬧大。
南時是這麼對自己說的。
然后一進門坐下就把剩下的四分之三個乳酪蛋糕吃了個干凈。
還喝了兩瓶檸檬茶解膩,氣鼓鼓的剝起了山竹,山竹軟嫩的內里被他的指甲扎得稀爛,他看著就覺得煩,又不太想吃了。
末了他捏了捏肚子,算了……明天早上早點起來,繞著家里的花園跑兩圈吧……萬一魂魄胖了,塞不進身體了怎麼辦?
南時有些遲疑了,當人好,卻不如做鬼方便,是不是應該先把這事兒查清楚后再謀求復生的事情?
不,一件小事,應該很快就能解決。
不必拖延。
南時面無表情的打了個飽嗝,前去沐浴更衣,再然后焚香禱告,算天于案幾上,一并受著香火。
祭祀完畢,他拿起算天,就著池幽的八字算了一卦。
他知道池幽的八字,但是從不打算去看他的命盤,平日里最多以池幽為卦算一下吉兇,看看適不適合回家,回家挨不挨打的那種。
池幽作為這一行的頂尖人物,又是個千年厲鬼,南時算他,他應該會有所感應。
自己的八字捏在能夠逆天改命的先生手里,隨時都能被人修改命數,換了誰也不會舒服,池幽死亡時間近千年,有沒有史料記載,誰知道他生在哪天幾點又死在哪天的幾點,池幽給他,只不過是信任的表現而已。
所以南時從不去看池幽命盤,但他清楚只要他想看,應該是能夠看清楚的——命盤有什麼不能看的?只要知道生辰八字,誰都能看。
今日顧不得這麼多了。
六個銅錢落在了桌上,那是池幽贈給他的,據說也是宗門一寶,當場裂了三個。
南時拿起筆想要演算命盤,卻在落下第一個字的時候筆斷成了兩截。
再用洛書秘圖推演,金芒散而不聚,如煙如霧,連基本的形態都凝聚不起來。
南時陡然發現,池幽的命數他已經看不清了。
這是池幽與他因果糾纏過深的表現。
南時沉默地把裂了的銅錢收進了紅布袋中,吩咐晴嵐去找個地方埋了。
外頭明月高懸,如盤如鏡,南時倚在窗邊輕笑了起來。
……有時候看不清,也是一種提示。
第72章
翌日起來, 南時略微用了點早餐,就去了池幽那頭,打算接著跟他師兄聊聊心路旅程, 畢竟冷戰影響家庭和諧。甚至還為了討好池幽,特意熬了半夜把書都抄完了, 今天就是帶著作業過去交的。
沒想到他剛到池幽的院門口, 就見大門緊閉,不是吧, 才這個點, 池幽就睡了?
“山主睡了?”南時問一旁守門的侍衛道。
侍衛上前拱手行禮:“回稟少爺, 山主出門去了。”
“清河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侍衛回答道:“清河姑娘并未特意囑咐過。”
那應該走不遠,很快就回來了。南時微笑著說:“知道了,謝謝。”
“屬下不敢。”侍衛躬身行禮, 回到了崗位上。
他師兄估摸是有什麼事情……總不可能是被他氣跑了吧?
南時慢吞吞地回了自己的院子,把膝蓋上的‘跪的容易’給拆了下來——本來他想著要是池幽還生氣著,他大不了全程跪著講話, 恭敬些總沒有什麼壞處。
這可是他剪了他的記憶棉枕頭當場給做的,比棉花來得要舒服得多, 為此還特意穿了一身廣袖寬袍, 沒想到一番媚眼做給了瞎子看。
他本來想著今天和池幽說開了就去陵墓里看看自己的尸體,但是池幽既然不在, 他的尸體又在主墓室里放著,他也不好擅自就去了,只能等池幽回來了再說。
南時左思右想了一番,決定去店里頭打掃一下衛生, 開門就算了,他今天沒心情, 擺不出什麼笑臉迎人做生意的模樣來。
店里頭還是如他走時那麼清冷——開玩笑,雖然對南時來說過了幾個月,但是事實上他也就一天沒來而已,他沒叫晴嵐或者傾影幫忙,自己拿了塊抹布左右擦了一圈,十分鐘都沒到,就已經搞定了。
南時抿著嘴唇,反手將抹布給扔進了水盆里,去了二樓打開了臨街的窗戶,往窗邊他最喜歡的搖椅上一趟。
晴嵐與傾影對視了一眼,傾影點了點頭,下樓去尋一塊柔和的窗紗,晴嵐則是走了過去,低聲道:“少爺還是覺得疑惑?”
“嗯……”早上的太陽比下午的要好一些,曬在身上最多就是有些刺痛罷了,南時倒有幾分貪戀這份溫暖,倒也不覺得如何難受:“晴嵐,我問問你,你說我師兄怎麼就那麼生氣?兩個通房而已,要不要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