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院子里的慘狀,王嬸眼睛瞪大,神情一片空白,好一會兒才愣愣地說道:“我也不知道和她有沒有關系,那天晚上,我男人喝醉酒開始罵人,忽然間就變臉把我打了一頓,然后還用給狗鏈子把我栓了起來。我當時被他打懵了,等反應過來后,他和兒子不知道怎麼的也打在了一起,兩人打的特別兇、特別狠……”
“后來我男人跑到了廚房里,拿了把菜刀出來。”說到這里,王嬸臉色一陣發白,根本無法再說下去。
就算她不說,紀雪汶看著院子里的場景也能想象的到,必然是她男人在發瘋后用刀將她兒子剁成了碎渣,使其肢零破碎。
紀雪汶想了想,沒有強迫王嬸繼續說下去,問道:“那你男人怎麼死的?”
王嬸恍惚道:“我也不知道,我當時被嚇昏了過去,后來再醒來時,他就已經死了。”
她的模樣不似作偽,而作為一個普通人,面對那種血腥的一幕被嚇昏過去也很正常。
只是……“你們家發生了那麼大的動靜,周圍的鄰居都沒人過來看看發生了什麼,并報警?”
“還有,這件事發生多久了?”
王嬸茫然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變成了這樣”
她縮頭,四肢緊緊抱在一起。
紀雪汶輕嘆一聲:“那你的女兒呢,你知道她現在在哪嗎?”
王嬸枯瘦的手指不由用力,拽緊了雜亂的頭發,視線飄忽不定,過一會兒才說道:“我知道……她、她應該在旁邊的趙老頭家。”
紀雪汶微怔,想說什麼,卻又壓了下去,只淡淡道:“趙老頭家在哪你知道的吧?帶我們過去。
”
王嬸滿臉的不情愿。
紀雪汶微哂:“不愿意?那你光指路也行。好心提醒你一句,一會兒我們走了以后你最好別到處亂跑,今天外面很不消停,有十分厲害的穢物在外作亂,c市已經封城了。”
為了證實自己的話,紀雪汶還特意將手機拿出來,把短信給王嬸看了看。
王嬸怔怔的,等紀雪汶把手里的鑰匙串扔給她后,她低下頭,含糊道:“趙老頭家有點偏,不好找,我、我帶你們過去吧。”
紀雪汶淡淡道:“那你動作快點。”
形容邋遢的中年女人艱難地將脖頸上的鏈子給打開,在自由的那一霎長長舒一口氣。
紀雪汶等了四五秒,催促道:“趕快走吧。”
王嬸畏懼地看他一眼,掙扎地站起來,帶著紀雪汶往趙老頭家走去。
趙老頭家的確偏,他家住在這一排住宅的后面那一排,沒有大門,要從一個只有兩人寬的細窄小巷穿進去,然后在灰墻間走大概幾十米,才能看到一扇小門,這個小門通向趙老頭的院子。
王嬸在小門上拍著,一邊小聲叫道:“趙老頭?你們在家嗎,給我開個門啊。”
她連拍了好幾下,卻始終沒有人來開門,院子里也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
王嬸很煩,抓了抓頭發,然后急急忙甩起了手,不耐道:“哪來的洋辣子……”
紀雪汶抬頭去看,趙老頭家的院子種著一顆高瘦細長的楊樹,樹枝嶙峋雜錯,怪模怪樣的好似人臉,葉子顏色也一點都不鮮艷,灰綠灰綠的,樹上爬滿了白蛹和灰綠色的洋辣子,一眼看過去很是瘆人。
紀雪汶抬頭看了兩秒,問王嬸道:“趙老頭和你們家是什麼關系,你閨女怎麼住他那?”
“他……我閨女老公,不住他家住哪兒。”
紀雪汶眉頭深深皺起:“你閨女年紀應該還很小吧,為什麼要把她嫁給老頭?你知道這種事是違法的嗎?你女兒還是未成年!”
王嬸含糊道:“那我也沒辦法,這是我男人決定的,我哪敢不聽他的。”
紀雪汶抬眸看了看,楊樹的樹枝好像垂下一點,好似那張人臉在低頭看他們一樣。
紀雪汶怔住,又瞥了眼手里的小怪物,發現小怪物也正仰著頭呆呆地看著楊樹,不過它頭太小了,臉又灰撲撲的,表情不是很好觀察。
紀雪汶若有所思,這顆楊樹莫非……
王嬸不耐煩地低聲罵道:“這死趙老頭怎麼還不來開門?”
紀雪汶覺得不對,想了想,問道:“既然你閨女嫁到他家,那你為什麼只想著等趙老頭來給你開門,卻不叫你閨女?”
王嬸怔住,眼神閃躲起來。
紀雪汶一邊說一邊往上看,發現楊樹枝垂的更低,似乎對他們對話很感興趣的樣子。
見王嬸遲遲不回答,樹枝甚至抖動了一下,一層稀薄的灰粉抖落下來,覆在了紀雪汶與王嬸身上。
好像沒什麼危險?紀雪汶便沒有刻意躲開。
然后聽到王嬸說:“趙老頭看她看的嚴,而且她年紀小,趙老頭怕她和別的男人跑了,平時都拿鏈子把她鎖在柴房里,她沒法出來給我開門。”
紀雪汶怔住,不敢置信道:“他怎麼能這麼做?!”
紀雪汶再仔細想想,心情更是復雜:“既然你知道這種事,那你都不管的嗎?你怎麼能讓別人這麼虐待你的女兒?”
王嬸忽然炸了,罵罵咧咧道:“打死了活該,她個死丫頭片子被老頭子玩了還懷了個雜種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我們家臉都被她丟干凈了,這些都是她自己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