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望舒其實不想讓他看見自己浴血過后的樣子,但又迫切地想知道,他有沒有受傷。
就見沈今風低著頭,在那里掏什麼東西。
蕭望舒輕聲問:“十一,你可有受傷。”
沈今風聽見,搖了搖頭,終于把手帕找到掏了出來。他解下腰間的水囊把手帕澆濕,然后走上來給蕭望舒擦臉,一邊有點擔心地蹙眉道:“這麼多血……”
“都是別人的。”
沈今風眉頭舒展:“哦,那沒事了。”
蕭望舒唇角彎出點笑,也抬起袖子給他擦臉:“這麼臟。”沈今風在大漠里跑了半天,現在臉上都是沙塵,灰撲撲的。
然而被蕭望舒用衣袖擦過以后,他覺得那塊皮膚的觸感變得有點濕。他下意識地抬手摸了一下,然后收回來,看見指腹暗紅的顏色:“……”
蕭望舒:“……”
蕭望舒低頭一看,原來自己的袖擺也沾染了很多血跡。輕輕一擦,就蹭到沈今風臉上去了。
沈今風收回手帕,一邊擦干凈自己臉上的血,一邊玩笑道:“怎麼辦圣上,我被你弄臟了。”
蕭望舒被他問住,長睫輕輕地一扇,難得有一點不知所措。
沈今風抬起另外一只手,把手指上的灰抹在了蕭望舒的臉上,話里帶笑:“我也把你弄臟,這樣就扯平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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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朕有些等不及了
說完, 沈今風用水囊里的水清洗過一遍手帕,然后仔仔細細地把蕭望舒和自己的臉擦拭干凈。
其實這個舉動并不必要,回到戰場很快又會弄臟, 但他想讓圣上在這個過程里稍微地放松一下。他看得出來, 蕭望舒染了滿身的血,心神已經有些疲憊了。
擦臉的過程不長,蕭望舒安靜地任他擺布, 等到他收起了手帕, 方才開口問:“你們傷亡如何, 還能走嗎。”
沈今風回頭看了一眼,其他人已經在沙坡上坐下來,士兵有三兩個受傷的, 好在情況并不嚴重。
見他望過來,他們忙道:“沒事沒事,我們自己能行。”
沈今風笑了一聲, 回頭道:“我帶他們回去補給一波彈藥,還能接著打。”
蕭望舒輕輕頷首, 大概掃了一眼情況,就沒有多作停留。他是大熙軍中的主心骨,需要盡快回到戰場上去。
蕭望舒離開以后, 沈今風帶著其他人回到了大本營。
他將傷兵送去軍醫那里,然后補給了一波彈藥稍作休息,再折返戰場。
這一次回來,戰場上的局勢已經發生了明顯的逆轉。羌國大將被斬殺, 還損失了一員副將, 軍中一片混亂。加之蕭望舒殺敵的速度極快, 羌人數量銳減, 雖然依舊比他們多,但這個優勢正在被不斷地削弱。
這場戰斗持續了整整一個夜晚,一直到天光破曉,最近的一支援兵大部隊方才趕到。
黎明的第一道光照耀在大地,滾滾黃沙中散落著無數兵器、鎧甲的殘片,折射出浴血寒光。
援兵很快接管了戰場,將領單膝跪地,向蕭望舒行禮:“參見圣上,屬下救駕來遲。”
蕭望舒將將領扶起,神色平靜地交待了幾句。此時戰局已經沒有懸念,蕭望舒無需再留在戰場,將指揮權交給陸勻和另外的幾位將領以后,就返回了大熙的營地。
沈今風因為中途休息過,仍有精力戰斗,一直到援兵追擊至羌人的國境線,方才不再繼續跟進。
他回到營地,問守在主帳外的衛兵:“圣上在里面嗎。”
衛兵點頭,壓低了聲音道:“圣上累了,說沒有要緊的事,不要讓人進去打擾他。”
沈今風指了指自己:“這個人,包括我嗎。”
衛兵:“這……”他本來就住在這里,當然不包括。可若是這樣回答,豈不是變相說他不是人。
誰吃飽了撐的,敢說未來的皇后不是人。
沈今風沒等衛兵回答,笑了一聲:“逗你的,我進去了。”
衛兵如釋重負:“好的好的,您快進去吧。”
他進了營帳,先是看見一桌沒動過,早已經涼掉的飯菜,然后掃了一眼床榻,沒看見人,遂繞到沐浴的屏風后。
屏風上掛了一件被血色浸透的白衣,蕭望舒面色蒼白,靜靜地靠在浴桶邊。他的眼簾閉闔,長睫低垂著,烏黑的長發鋪滿了水面。
沈今風放輕了腳步過去,手指探了一下水溫,發現有些涼了。圣上應該是太過疲倦,洗到一半就在浴桶里睡著了。整整一個黑夜不眠不休地殺敵,換個鐵人過來都扛不住。
他把蕭望舒背起來,挪到了床榻上。然后用布輕輕地擦拭過水跡,最后給圣上蓋好被子。
剛剛經歷過一場惡戰,此時營地里的后勤兵和軍醫也很忙碌,沈今風沒有驚動他們,自己燒了一桶熱水草草地凈過身,再拿了一些傷藥回來。
蕭望舒畢竟是投入戰場近身作戰的,一整夜下來沒有重傷,外傷卻受了不少,甚至有兩道血肉翻卷,深得幾可見骨。
蕭望舒此時面容蒼白,失去清醒時從容的氣度加持,依稀浮現出了幾分幼時清弱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