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覺得這有什麼, 用筷子戳了戳盤子里只剩殘骸的羊腿骨, 義正嚴詞地說:“這個烤羊腿太不懂事了,我替圣上教訓一下它。”
蕭望舒聽了,輕輕地笑了聲, 視線還是落在面前的菜上, 沒有再抬眼看他。
羌國多食葷菜, 口味較重,蕭望舒挑不辣的幾樣菜動了兩筷子,就停下不再吃了。圣上有錢, 慣例地點了一大桌,沈今風一個人吃不完,又打包了打算晚上給梁玨他們帶回去。
等店主裝好了食盒, 沈今風拎過手里道了聲謝,轉頭正要走, 就見圣上朝自己遞出了一只手。
他沒有多想,把空出來的那只手伸了過去,牽住圣上的。
蕭望舒本意是要替他拿食盒, 見沈今風牽住了自己,睫毛扇了一下,眼里閃過一點笑意,再用另外一只手繞過去, 輕輕接過他手里的食盒:“朕來拿吧。”
食盒不重, 沈今風就沒有和他禮讓。
離開商鋪, 蕭望舒將冪籬的白紗放了下來, 遮住大半張面孔。
今日休沐,又是晴天,上京街頭行人如織。兩人逛了一會兒,看見一間制衣的商鋪,蕭望舒提議進去逛逛,給沈今風添置幾件新衣裳。
雖說皇宮里的尚功局每月都會采購金絲錦帛,裁制新衣,但款式難免單調了一些,按照圣上平日里穿衣的風格,多是清雅那一掛的。上個月尚功局送到紫宸殿的新衣,蕭望舒先讓沈今風挑了一遍,他只挑中了其中一件花哨的。
墨綠的底色上繡了銀白、淺藍的花,剪裁也很新穎,沈今風容色明媚,完全能夠駕馭,比平時的紅衣更添一分清爽干凈。
兩人走在街頭,沈今風搖著一把扇子,路過的男男女女不住地回頭往他身上看,悄悄地議論這是哪戶人家的小公子,好像畫里走出來的。
蕭望舒牽他進了制衣鋪,視線掠過各種款式的衣裳,最后定格在柜臺邊一件正紅色的華服,店主注意到,出聲給他介紹:“這是男子穿的婚服,上月剛出的制式。”
蕭望舒輕輕頷首,沈今風跟著望了過去:“圣……蕭公子是想試試嗎。”
蕭望舒回眸看他,輕聲道:“我想看你穿它。”
沈今風聽完笑了聲:“行啊。”他問過店主,帶著婚服進了更衣的屏風后。
民間男子的婚服制式并不復雜,一個人也能穿戴整齊,他很快妥帖地換上,然后從屏風后探出個頭,對外邊等候的圣上吹了聲口哨。
蕭望舒一回頭,就見他穿著婚服走了出來。
經過羌國菜的洗禮,沈今風這會兒不止唇色明艷,面上也有一點緋紅,素面朝天比施了粉黛還漂亮,眼彎彎地斟著點笑,停在圣上面前轉了一圈。
四目相對,他能清楚地看見蕭望舒眼神里驚艷和歡喜。
沈今風站在那兒,明知故問道:“圣上,好看嗎。”
蕭望舒眼梢一耷,臉又有點紅了:“好看。”說完,轉頭就把這件婚服買了下來。
除此以外,還添了幾件花哨的新衣裳。
離開制衣鋪的時候,沈今風忍不住問:“圣上,你把它買下來,是打算大婚的時候穿嗎。”
蕭望舒緩緩地停了腳步:“你可愿意,和朕成婚。”
這不是圣上第一回 問了,沈今風沉吟片刻,委婉地回了一句:“羌國來犯,這時候不宜大婚。
”而且他們的關系,確實還沒到那個程度。
聽他這樣說,蕭望舒道:“邊境已經調兵過去,過幾日應能傳回戰報,朕不會因為私情怠慢國事,你可以放心。”
頓了頓:“待到大熙安定的時候,朕再問你。”
沈今風頷首,又聽圣上道:“大婚的婚服會由尚功局制衣,還有鳳冠霞帔,屆時你可以過去把關,喜歡什麼樣式,讓他們做即可。”
沈今風笑著應了聲「好」,再指了指那件婚服:“既然不穿,圣上為何要把它買下來。”
蕭望舒長睫微垂,輕聲道:“在大熙安定下來之前,朕可以看著它想你穿上婚服的樣子。”
沈今風:“……”
他回過神,忍不住勾起嘴角:“不用想,圣上什麼時候想看,喊我穿給你看就是了。”
聽他這樣說,蕭望舒抬起眼,眼里有了一點笑意:“好。”
走出制衣鋪,沈今風見到對街有一家糕點鋪子,進去買了一盒。羌國菜太辣,他看蕭望舒只吃了一點,就想買點零嘴給圣上填填肚子。
拆開以后沈今風自己先吃了一塊,把剩下的遞過去時,又發現圣上在盯著自己唇邊看。他意識到什麼,抿了抿唇:“圣上,你是不是想親我?”
蕭望舒:“……”
光天化日,街頭人來人往,蕭望舒沉默了一會兒,抬手輕輕揩過他唇邊糕點的粉末。
沈今風:“哦,原來是沾到了。”他沒有在意,自己抬起袖子擦了兩下。
蕭望舒低下眼,安靜地看了一會兒食指的指腹。
剛剛碰過的地方很軟。
還有一點溫熱。
……
兩人在一品樓用過晚膳,就回了宮。
雖然是休沐日,蕭望舒仍有一些奏折需要處理。沈今風獨自在桌案上畫給秦書燕設計的武器草圖,順便考慮了一番工部的邀請。
其實先前聽聞羌國外敵來犯,他就有想過,自己的能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幫助大熙抵御外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