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望舒接著道:“十一,查到兇手之前,你留在朕的身邊,需要外出就讓林思言安排兩個侍衛。”
聞言,沈今風垂了垂眼。
他手指無意識地在案幾邊摩挲,蕭望舒見到輕聲問:“怎麼了。”
沈今風回過神:“沒事。”
猶豫了一下,他問:“圣上,如果刑部一直沒有查到兇手,該怎麼辦。”
蕭望舒道:“讓他們一直查下去。”
“那,如果他們查到了呢。”
“嚴懲不貸。”
沈今風眨了眨眼:“哦。”
“別擔心。”蕭望舒淺淺笑了一下“朕會護你周全。”
沈今風垂下眼,心說萬一真的查到了,您不要把我扔進大牢才好。
想起那日朝堂上蕭望舒的袒護,他又覺得圣上若知道是自己,或許會改變主意也說不定。但兩件事畢竟性質不同,圣上已經袒護了他一次,如果還有第二次,那他屬實是拿了惑國妖妃的劇本。
不過。
他瞄了一眼蕭望舒。
覺得其實妖妃劇本也不是不可以。
……
傍晚的時候,刑部出了結果,經過骨骸身高的比對,基本可以確認爆炸現場的死者就是邱睿。
沈今風內心毫無波動,吃過了晚飯,就開始繼續干活。
前兩天他已經初步擬好了圖紙,打算淺做一下配件,組裝起來看看效果。
因為還沒到最后階段,配件不需要做得特別精細,他大概組裝過后,拿著空膛的小木槍扳動弩機,檢查機簧是否按照預想的軌跡運動。
蕭望舒偶然從書頁中抬眼,就見沈今風抻著長腿斜坐在桌邊,潔白細長的手指把玩著一把木槍。
他穿了一身紅衣,烏黑的長發梳了高馬尾,碎發和紅繩編織成辮,隨性地斜搭在肩膀上,明亮的桃花眼此時輕輕垂著,像在思考什麼,認真專注的神情和平時判若兩人。
蕭望舒看了他一會兒,沈今風忽然抬眼,兩人四目相對。
見狀,蕭望舒正要把視線移開,卻見沈今風舉起手里的小木槍瞄準了自己,手腕輕輕一抬,虛晃了一槍。
他是桃花眼,閉上單只眼瞄準的時候像在放電。
槍里沒有子彈,但蕭望舒仿佛被什麼擊中了,長睫很慢很慢地扇了一下,將這一幕定格在眼底。
沈今風放下手里的小木槍,彎了彎眼開玩笑道:“圣上,我是不是一下就擊中了你的——”說著抬手比了個心“心巴。”
他的語氣懶洋洋的,眨眼就變回了平時的摸魚小沈。
蕭望舒靜靜地看他,彎唇笑了一下,將視線挪回書頁的時候,耳朵有點紅了。蕭望舒的面色還有一點蒼白,神色清冷靜謐,像個不食煙火的謫仙染了紅塵。
沈今風忽然地想起了早晨李公公說的……初嘗禁果,情難自禁。圣上這麼容易害羞,不知在床笫間會是個什麼模樣。
單是想一想,他都覺得好像是在褻瀆圣上,遂很快打住了不該有的念頭,埋首繼續做手上的活。
……
半個月過去,沈今風做出了第一版武器的試驗品。紫宸殿里隨便一個擺設都價值千金,他沒有在這里搞破壞,按照圣上的吩咐帶了兩個御前侍衛,到習武場進行試射。
正是上早朝的時間,習武場里只有宮女太監在進行清晨的灑掃工作,兩個御前侍衛守在門外,沈今風獨自進了靶場。
試驗版本的木槍做得比較粗糙,裝上子彈只能發兩三槍試一下威力,再多就容易炸膛。
他隨手試了一槍,就沒有再動,等梁玨齊寒和宋秋過來。
他們聽說他終于完工,要拿出像樣的東西了,都表示要第一時間圍觀。
等待他們的期間,沈今風坐在習武場觀戰的席位喝茶,這里往常是給大臣們坐的,最中央的位置屬于圣上。
他想起自己先前跪在地上聽圣上問話,蟋蟀還飛進了圣上的茶杯里。
現在回想起來,如果當時真的把蟋蟀獻給了圣上,沒準他們現在可以一起斗蛐蛐。
梁玨一進來就看見小沈在笑,有點摸不著頭腦:“小沈大師,你就做了個試驗品出來,至于樂成這樣嗎?”
沈今風回過神,收斂了眼角眉梢的笑意。見梁齊宋三人進來,他拿起放在一邊的木槍擦了擦,漫不經心道:“我就演示一次,你們看好了。”
齊寒端詳他手里外形簡陋的木槍,有點嫌棄:“小沈,你這兵器怎麼一點都不威風。”
宋秋看見他往槍膛里裝進去一枚金屬球,好奇地問:“這是什麼暗器嗎?”
梁玨跟著瞄了一眼:“好家伙,人家放弩i箭,你放個圓球,你做的這是個彈弓吧。”
沈今風彎了彎眼,笑著說:“請你們把格局打開,好嗎。”
說完,他舉起槍,瞄準了靶場里一個木靶。
——扣動弩機。
圓形的金屬球在機簧推力下飛快地射出,眨眼就穿i進木靶的中心。
旁邊三人見了有點驚訝,心說小沈做的這個機簧裝置確實威力不小,圓球都能擊穿結實的木靶。
沒等他們發出表揚,只見遠處的木靶忽然劇烈地震動了一下。
緊接著,只聽“砰!”地一聲,木靶自中心處四分五裂,木塊在爆炸力推動下猛地濺射而起!迅速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裹著煙塵散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