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是盡量多吃新鮮瓜果蔬菜,沒營養的,偶爾解解饞就行了。”
他將拌好的米飯遞到冉宇桐面前,不緊不慢地拾起自己的筷子。
“你直接嘴對嘴喂給人得了唄。”
周煜看不下去,一用勁兒將嘴里的雞骨咬斷了。
“喂過。”冉宇桐拿出一副同情憐憫的口氣:“這不顧及你情緒嘛。”
周煜說不過冉宇桐,只能認命吃癟,繼續埋頭扒拉飯。
冉宇桐小時候就喜歡和周煜逗嘴,每回都能把人駁得啞口無言。他沒跟裴書言好上的時候,裴書言偶爾還能客觀地主持一下公道,后來倆人在一起,周煜便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好在冉宇桐逗人有分寸,打趣完了,總會賞顆甜棗。
“周煜。”
他用自己的小狗馬克杯碰了一下對方桌前的易拉罐。
“謝謝你費心,我代表我媽,邀請你回T市玩兒。”
周煜鼓囊著臉,不太自然地握住飲料:“怎麼、突然這麼客氣……”
“不是突然。”冉宇桐又跟他碰了一下:“很多事兒吧,以前也沒機會說,有替書言謝的,也有我自己謝的。”
周煜放下嘴邊銜著的牛蛙腿,抬臂舉杯時,冰鎮汽水的瓶身凈是因指腹摩挲而留下的水紋。
“兄弟一場,別客氣。”
他晃了晃腕子道。
“李回的事兒,也別太折騰了。”
冉宇桐點透得猝不及防,周煜一口雪碧沒咽下,差點兒把自己嗆著。
“咳……咳……你知、知道?”
他本以為冉宇桐被蒙在鼓里,因為裴書言昨晚半夜找他,拜托他查人的同時,也反復叮囑別說漏了嘴。
飯桌對面的裴書言同樣怔住神,不過他反應也快,下一秒便繞住冉宇桐的脖子,撥了撥對方的耳垂。
“猜這麼準?”
裴書言語氣輕松。
“你昨天跟我問他名字的時候,我就猜到了。”冉宇桐順勢往裴書言懷里一倒:“只是沒想到你行動力這麼強,今兒就能把后援請來。”
他歪著身子,重新看向周煜。
“不知道你查沒查到,李回的親叔叔,是R.A中國區的副董事。”
透亮的雙眼中閃過一絲無力:“這也是為什麼當初他反復作惡,卻依舊能留在R.A的原因。”
裴書言眸色一凌,只聽冉宇桐接著說道。
“年初他被開除以后就沒了音訊,當時舉證的材料倒還留著,可即便判罰,量刑估計也不會很重。”
“更令人摸不透的,是如果他那位好親戚再出面,追根溯源到書言這兒──”
冉宇桐頓了頓,話鋒一轉,沒再接著說。
“書言在R.A本應有非常多的進步空間,我認為不該為這件事……冒險。”
周煜如夢初醒地啊了一聲,側過臉等待裴書言的答復。
“不過還是非常謝謝你。”冉宇桐很輕地舒了一口氣:“無論怎麼說,你也在為我跑前跑后幫忙,我──”
“我只拜托了小煜幫我調資料。”
低啞的聲音從裴書言胸腔里傳來,冉宇桐伏在他的懷中,鼓膜與心臟因他的聲線而共振同頻。
“攸寧也給我發了當初舉證的全部材料,再往后的所有結果,都將由我一個人負責。”
“書言?”
冉宇桐聽出他的潛臺詞,急忙從對方的懷抱掙脫。
“不值當的,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可能你忙活半天最后只是一個警示教育,他轉頭再告一嘴副董,得不償失啊。”
“當眾猥褻、言語侮辱,還有他給你發的那些性騷擾短信,不僅僅是警示教育。
”
冉宇桐一愣。
糟了,忘了這茬。
除去對他動手動腳那一次之外,李回前前后后在語言上也對他進行過多次騷擾。他那會兒想著要收集證據,所以一直沒有將李回拉黑。
后來公司決定處罰李回的惡劣行徑,冉宇桐便把所有材料打包傳給了沈攸寧,剛才裴書言說他已經要過證明,那不就意味著……
想到當初沈攸寧看見那些聊天記錄都罵了臟話,裴書言的無法忍受,一定只多不少吧。
“你……都看過了?”
抱著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冉宇桐小心問道。
“嗯。”
裴書言沒什麼表情地咽了口水,浸潤透發干的嗓子。
就這一聲響,冉宇桐立刻察覺到,裴書言不高興了。
“小冉說的也有道理。”周煜對裴書言情緒的感知沒那麼敏銳,他放下手中的易拉罐,托著腮分析:“即便你把他送進局子,又能保證他被關幾天?如果這人的背景真如小冉所說,就算再不是個東西,他家里人都不會放任不管的。”
“這些不是我要考慮的。”
裴書言淡淡地抬眼。
“我要考慮的是他傷害過桐桐,那為什麼沒有受到應有的懲罰?至于我會不會因此被影響到什麼,我有那個自信不會。當然即使會,這也不是我該退縮的理由。”
“保守有保守的好,但我不是忍氣吞聲的性格。如果人人都為自保不敢制惡,那只會有更多本可以規避的壞事發生。”
周煜還想說什麼,冉宇桐飛快地給他使了一個眼色。
“我只是習慣性地多想一點,當然還是聽你的。”
他重新靠回裴書言懷里說。
送走周煜,裴書言進書房打了幾個電話。
再返回客廳時,他才發現冉宇桐已經收拾過餐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