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經理看看想吃什麼?”沈攸寧把圈好的紙遞到對面,“頭一回和您在外頭吃飯,不太清楚您的口味。”
“我都可以。”話是這麼說,但裴書言還是接過菜單,默默多勾了幾種海鮮。
“一打啤酒,麻辣田螺,花毛一體。”沈攸寧輕車熟路地對服務生說:“麻煩先把涼盤上了。”
冉宇桐本來在低著腦袋玩手機,聽到這兒冷不防地抬頭。
“花生和毛豆分開裝吧。”
幾人不解,齊刷刷地看向他。
“我對花生過敏。”
坐在冉宇桐身旁的裴書言解釋說。
氣氛一時有些微妙,其實這話給外人聽也沒啥,主要是沈攸寧和陳俊豪倆人心思敏感,不約而同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那是得分開。”好哥哥們不說話,趙強不理解,但不耽誤他趁機主持大局,他氣沉丹田拍板定音,三個字說得鏗鏘有力:“分開裝。”
“扇貝、大蝦、蟶子、小螃蟹也要單獨裝。”冉宇桐一心研究著不太尋常的菜單,沒太注意到當下的氛圍,“哥你今天怎麼點了這麼多海鮮啊?” ?
沈攸寧發射出一個問號,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好像就只畫了烤扇貝吧?
“我對甲殼類動物也過敏。”裴書言接著道。
“哦,那既然這樣的話——”沈攸寧抬頭望天,聲音飄忽不定:“可能是因為我突然特別想吃海鮮吧。”
喧囂,大笑,油賤炭火滋啦響,還有偶爾飄過幾句不中聽的臟話。酒杯碰撞的聲音在這時聽著格外悅耳,叮咚脆響,更顯冰涼。
一杯冰鎮啤酒下肚,胃口才算開了個門。
等菜的功夫,沈攸寧罕見地沒往深帶話題,不敢亂問,也不能冷場,只是不痛不癢地談些細碎瑣事,比如辦公室的電腦,比如家里的貓。
裴書言大多時候都是沉默的,他以喝酒為主,時而微作回應地點一下頭。
他動作一貫優雅,身上總像披著隱形的燕尾服,燕京被他舉著,也似有了拉菲的命。
冉宇桐坐在距他十公分的位置,暗自翕動著鼻翼。
可能是煙味太重,對方好聞的香水味這時略顯清淡。不過只要有風,冉宇桐就會狠狠嗅上幾口,一股沁涼從鼻腔涌進肺臟,甚至連嗓子眼兒里都清爽不少。他貪婪地吸氣,舒服得瞇了瞇眼睛。
“好慢啊,都給我等困了。”
趙強餓得快,人還坐不住,左看看,右瞧瞧,一刻都安生不下來。
“要不要玩個游戲?”他拿起桌上的一摞紙牌,提議道:“真心話大冒險,怎麼樣?”
冉宇桐耳尖一豎,看樣子是有那麼點兒興趣。
其實他主要是對某人的真心話感興趣,但又擔心自己偷雞不成反蝕把米,所以沒敢立刻應下。
他微微側過臉,裴書言正好也在看他。
“什麼規則?”身旁的人輕啟薄唇。
“咱們五個人。”趙強環視一圈道:“那就分黑白吧,少數抽卡,自己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沈攸寧和陳俊豪均不置可否,全等著裴經理發話。
“如果題目為難,我可以替你。”
像是猜透了冉宇桐想什麼,裴書言輕聲說:“或者幫你喝酒。”
冉宇桐原本在仰著下巴瞧他,聽聞對方這樣講后,默默背過臉去,有些得意地揚了揚唇角。
大丈夫能屈能伸,該沒骨氣的時候就得沒骨氣,傍上靠山的冉宇桐瞬間沒了顧慮,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那趕緊開始吧。”
裴書言雖然說了可以替他,但這倆人今晚運氣都不錯,前三局竟然一回都沒被抓。
倒是辛苦了稱職陪玩沈攸寧,已經連著給他對象打了三個電話了。
“寶寶,我好寂寞。”沈攸寧打開免提,撫著額頭艱難道。
手機那頭明顯有好一陣停頓,繼而傳來軟軟的埋怨的聲音:“老公你怎麼總輸啊。”
“哇!”趙強已經玩兒嗨了,滿眼放光地給了冉宇桐幾拳,“好刺激啊!這是我不花錢就可以聽的嗎?”
沈攸寧掛斷電話,難得被激起了斗志:“來,這局我定要一雪前恥。”
數只手掌應聲展開,只有冉宇桐和裴書言掌心向上,另外幾人都出的是黑。
“我選大冒險。”
剛才被沈攸寧一通輸,大冒險所剩的牌張寥寥無幾,冉宇桐搶占先機,率先開口道。
他糾結半晌,選了靠近裴書言那張,牌面一亮,幾人不約而同地湊過了腦袋。
要到一個異性的微信并通過好友。
“以小冉的臉蛋,這簡直沒難度啊。”趙強咋咋唬唬,囫圇掃視著周圍的目標對象。
放眼一看,四周只有隔壁那桌坐著兩位姑娘,而且同桌還有男性,也不知是不是人家的男朋友。最主要的是,這桌的氛圍有點兒劍拔弩張,冉宇桐不愿自討沒趣,托著腮想了想。
“我替你?”裴書言主動詢問。
“不用。”冉宇桐拒絕得很干脆。
這種營生,即便不自食其力,也絕不能換給裴書言干。
“我能申請降低難度嗎?”冉宇桐打好如意算牌,飛快地眨著眼:“異性換成同性,行不行?”
這下換成裴書言第一個不樂意了,別人頂多說他沒勁,裴書言卻連話都不講,眉梢小幅度地一抖,偏頭看向別處。
無人反對就是通過,冉宇桐聲音澄亮,刻意清了清嗓子:“那我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