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正式在酒店門口分別。
原清濯換車了,原榕盯著車標看了很久都沒認出那是什麼車,不用猜也知道一定很貴。
過去那麼多年,原清濯留給他的背影屈指可數,印象中每次都是原榕先行離開,原清濯一直站在身后望著他,等他回頭。這次兩個人角色對調,原榕心里空落落的,有點兒不是滋味。
下午,他跟著教授一起去種子研究基地做調研,活動提前結束了,教授訂了兩張市音樂廳的門票,邀請原榕跟自己一起去看。
他們在市中心的樺榭大道上一起吃了飯,隨后驅車前往目的地,在音樂廳坐下的那一刻,原榕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是個陌生號碼。
他和老師請了假,走到樓道里接聽,電話那頭傳來一道冰冷如程序設定一般的女低音:“您好,請問是原榕先生嗎?如果您現在有空,能不能來接一下原總?”
“原……他怎麼了?”
“原總沒事,但今晚我要代他參加一個私人酒局,恐怕不方便送他回去,原總說要見您,如果您有時間,還是過來一趟吧,”像是怕他拒絕一樣,女聲頓了頓,又說,“原總安排很緊張,明天就要飛回石城了,希望您能認真考慮一下。”
原榕看了眼手表:“那就別考慮了,你說個地址,我現在就去。”他和助理通完電話后,原路返回和教授請了假,立即打車趕往原清濯參加的酒宴。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相信唐家市處處都是姜家的產業,繁華的夜景車水馬龍,路邊的高樓大廈閃爍著耀眼的霓虹燈,無數塊熒屏巨幕不間斷滾動播放著一個身穿燕尾服的男人,只有在紅綠燈的間隙,那些電子熒屏才會閃現其他廣告。
走進舉辦酒會的大樓,原榕按照余助理的提示進了電梯,在電梯門關合的一霎那,一只手穩穩當當攔住了金屬門板。
一個身穿白色西裝的高挑男人出現在眼前,對他微微一笑:“抱歉,不介意我和你同乘吧?”
是街邊輪回播放海報的那個混血男人!
原榕連忙擺擺手:“不介意。”
隨后他們兩個一起坐著電梯升入酒會會場所在的那一層,一路上,身邊傳遞過來的氣場過于強大,原榕有意避開正面交流,那個男人估計也意識到了自己讓他有些不自在,只是無聲地笑了笑,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這場晚宴近乎集結了唐家市所有的名流圈層,甫一進門,身著花花綠綠禮服的男女相攜著從原榕面前經過,嗆人的香水味讓他情不自禁地皺起眉。
那個混血男人仿佛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場面,邁開長腿就要往會場中央走去,沒走幾步,他轉過身來看著在門口有些猶豫的原榕,朗聲問:“我記得你叫原榕?”
原榕看向他。
“你是不是在找你哥哥?”男人勾勾手,“這里烏煙瘴氣的,你自己找很難找到,我可以帶你去,放心,既然原總是知野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我們不會害你的。”
“我沒有這個意思,”原榕說,“就是還不知道您怎麼稱呼。”
“我姓謝,謝汶,”他領著原榕走到一處放滿高腳酒杯的圓桌附近,手指彎曲叩了叩桌面,視線投向正前方的VIP休息區,“他們就在里面,估計很快就結束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謝謝謝先生。”原榕非常有禮貌地跟他道謝,說完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謝汶好笑地看著他,不知從哪兒變出一張卡片放到他手里:“有時間再聯系。”說罷,他轉身離開了。
原榕看了眼上面的字:意大利愛樂樂團指揮。沒想到這人還是個藝術家,怪不得身上的氣質和那些商人明顯不一樣。
謝汶走了以后,他在附近晃了半圈兒,掏出手機給原清濯打電話,不知道是不是忙著談事情的緣故,原清濯沒有立刻接。原榕又等了十分鐘,漸漸地,圍在身邊的年輕男女開始多了起來。
現在是五月份,北方正在進入夏天,白天天氣燥熱,他只穿了件普普通通的白色衛衣搭一條牛仔褲,和這里衣香鬢影精心打扮的男人女人完全不是一個畫風,惹得不少人往他身上看。
其中一個看上去和原榕差不多大的男孩子穿著精致的小西裝湊上來問:“哥們兒,你也是來找爸爸的呀?”
“?”原榕一頭霧水,“我爸爸沒在這兒,我來找我哥。”
“……啊,嗨,沒事兒,爸爸和哥哥不都一個意思嗎,都是情趣,我知道,”那個男孩子嘿嘿一笑,“你哥哥是哪家公司的總裁?”
這個原榕還真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是新介紹來的嗎?”男孩子掰掰手指,“那不對呀,里面就坐著七個老總,姜總早就不包情人了,兩個是石城外地來的,那就只剩下四個,可我們這里算上你有五個人。”
這下原榕聽清楚他話外的意思了,一陣語塞過后,頓時有些不自在。這還是他第一次親眼見識到成年人世界里的契約關系,不由讓他想起曾經認識的某位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