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這麼做,他又怎麼可能猜不出來?”原榕氣憤不已,“難道這就是你說的重視他?!”
“他當然清楚,但清濯偏偏是個風險愛好者,為了自己的計劃愿意走捷徑拼一把,承擔相應的風險又有什麼錯呢?”夏舒反問,“你才十八歲,還是太幼稚了,怪不得要清濯這樣早熟的孩子為你做墊腳石。這些圈子里平步青云的豪門子弟,哪個不是一招不慎滿盤皆輸?越走到后面,站隊就越重要,稍有差池就會跌入泥潭,這些清濯都明白,可你明白嗎?”
原榕一陣失語。
他的確沒有原清濯的手段,也不像他那樣精明。
“怎麼樣,想清楚了嗎?”夏舒輕飄飄地問,“和他保持距離,這樣才是最溫和的解決方式。”
過了很久很久,原榕默默頷首:“我明白了,我知道應該怎麼做。”
沒想到這麼順利就達到此行的目的,夏舒略微驚詫,不過既然得到了原榕的肯定,其余細枝末節也就不用再考慮了:“那今天就說到這,過些日子你就搬出去,不要再和清濯往來了。”
原榕接著點頭。
很快,夏舒踩著高跟鞋離開了咖啡館,等人坐上豪車絕塵而去之后,原榕散漫地伸了個懶腰,去收銀臺前埋單,心里嗤笑一聲。
咖啡店屋檐下的風鈴被玻璃門晃動卷起的氣流震得叮咚作響,室外,蕭瑟的冷風呼嘯著灌入原榕的棒球衫領口。原清濯走了以后,石城的秋天也很快黯淡下來,季節更替驟然加快,原榕站在門口看了眼清寂的天空,抬頭對著高遠而清冷的日光拍了一張照片,在手里備注:今日無云。
他從衣兜里取出一個白色的一次性口罩,戴上以后慢悠悠地走了。
既然原清濯陽奉陰違,江丨家也陽奉陰違,那他也可以玩兒這一套不是嗎?夏舒三言兩語就想唬住他,真是好天真。
盡管原榕沒把她的威脅放在眼里,但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的出現的確讓他很在意,甚至接下來幾天的心情都不是很好。不過和原清濯聯絡時,他一直在刻意調整自己的情緒。
恐怕在夏舒的料想里,他一定得和原清濯告一頓狀,再等著兒子主動和她挑明情況說開這個問題。
原榕偏不。
后面幾天,他乖乖在學校上課,原清濯精心照料的蘿卜苗結果了,原榕為它寫了一份五千字的培育報告,把這棵白蘿卜經歷過所有的坎坷詳細記錄下來,隨后繼續撒了一袋菜種,重新進入農作物的交替輪回。
有天上課,天氣預報專業課的老師把原榕留下來,給他推薦了一個出國交換項目。
這種項目一般都會安排導師推薦名額,而氣象學教授之所以選中原榕,是因為他的日常作業完成得非常出色。大一上半學期,老師們一般都不會留技術難度很高的作業,但要日復一日堅持不懈地做下來卻很難。《天氣預報與科學導論》這門課的作業需要班內同學拍下每天日落時天空中的云,辨認云的種類并預測第二日的天氣,一個班二十來個人,堅持率最高的就是他。
原榕得知自己被推薦的原因后,頗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他也經常忘,但原清濯記性好啊,每天他開車接原榕回家的時候都會幫忙拍幾張,久而久之原榕的作業提交率也就大幅提高了。
這次出國交換學校是蘇黎世一所聯邦理工院校,機會難得,且這所學校的農學專業位居全球前十,這可是個公費出游的好機會,原榕心動了。這其中不乏有他潛意識里想逃避的心理,他很清楚自己的劣根性所在,遇事想到的是規避、是懷柔,而不是鼓起勇氣直接交鋒,從上高中起他就發現了這個問題,沒想到上了大學還是一樣改不了,或許這就是性格使然。
在原清濯差旅結束前夕,原榕試探著提到了這個項目,沒想到電話那頭的原清濯很支持:“聯邦理工學院是歐洲強校,出去看看也不錯,你要是想去,我可以陪你。”
原榕還沒想好,最后只說:“等你回來我們再商量商量。”
-
十二月七日,恰好到了原清濯的生日,原榕起了個大早,洗漱完以后興沖沖打車去商場把自己定做好的鉑金項鏈取到手。
黑色絲絨盒里,一條掛著半片撕裂榕葉樣式的吊墜安靜地躺在中央,設計師果然避開了整切鉆修飾,打磨了像水滴一樣流暢的祖母綠寶石鑲嵌其中,遠遠看去真的像半片綠油油的葉子一樣,討人喜歡。
原榕試著給自己戴了一下,隨后得意地勾唇,這絕對是他這輩子買過最合適的禮物。
回家后,他主動打掃了一下臥室,隨后便去機場等待原清濯的航班降落。
飛機落地的那一刻,原清濯打開手機,接到了父母的來電。
原媽媽先是祝他二十一歲生日快樂,隨后詢問他要不要回家一起吃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