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車停在出院門右拐的路邊, 只亮著一盞昏黃的小燈, 不知道里面有沒有人。
“原清濯!”
原榕快步走上前,自顧自地說:“這麼晚了你也好意思回來——”
副駕駛位的車門開著, 他看見原清濯靠在椅背閉著眼,像是在休息, 白色T恤領口上方的鎖骨和脖頸泛著紅色, 胸膛有規律地快速起伏, 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濃濃的酒氣。
駕駛位上沒人,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開車送他回來的, 原榕向道路兩旁張望了幾眼, 沒看到其他的人。
“怎麼喝成這樣兒?”
原榕拽了一下他的手臂:“不是讓我來接你嗎,我來都來了,趕緊回去洗澡睡覺。”
這時,車上的青年好像是被他吵醒了一般,輕輕皺著眉,迷茫地睜開眼睛。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嗓音透著酒后的干啞:“喝多了,有些難受。”
看原清濯的穿著很日常,參加的酒局應該不是工作上的那種吧?不過這個也說不準,原榕腦海里胡亂猜想著:“這麼晚了,是誰把你送回來的?”
“事務所的實習生,”原清濯輕輕吐出幾個字,轉過頭來看著弟弟,“有同事換了國籍,我們一起祝福她。”
“切,換國籍有什麼好祝福的。”
原榕繼續拉著他的手臂:“走啊,我們回家。”
醉酒的原清濯力道極大,他反拉住原榕的手腕,把他帶到身前,認真地說:“那個人是同性戀,她馬上要和她的愛人在國外結婚領證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原榕,赤i裸、坦率、沒有半分隱瞞。
那道目光有如實質,原榕感覺自己的臉被燙到了,下意識否認:“跟我說這個干、干什麼,跟我又沒有關系。
總之我們先回家!”
意料之中的反應。
原清濯閉了閉眼睛,把手松開,他微垂著眼眸,語氣里忽然摻雜著執拗:“我不要。”
原榕挑眉。
他說什麼??
果然是喝醉了,怎麼跟個三歲小孩兒似地還讓人哄。
原榕繼續頭疼地說:“不回家你想去哪兒,有什麼事情我們回家再慢慢談好不好?”
他站在車旁看著原清濯,后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仍舊沒有抬眼看他,鴉羽般地眼睫遮住眼瞼,藏匿住眸子里的情緒。
“好好好,那你說吧,”原榕嘆了口氣,“要怎樣你才愿意回去?”
這個問題恰好問到點子上了,原清濯歪著頭想了想,醉意半酣地張開雙臂:“你抱抱我。” ?
原榕睜大眼睛:“雖然你醉了……但是也不可以欺人太甚。”
“抱一下怎麼了,”原清濯不悅地抿唇,“你連這個都不愿意?”
也不是不愿意,就是……算了算了,和一個醉鬼計較什麼。
原榕湊上去,上半身微微俯身進了車廂,直接抱住原清濯。
他的手還象征性地拍了拍哥哥的背,本來是一個有些敷衍的動作,被原清濯往懷里一按頓時就顯得很有誠意了,兩具年輕的身體頓時緊貼在一起。
雖說氣溫不算很高,但這麼抱久了還是會渾身發熱,原榕感受著原清濯胸膛傳遞過來的心跳和呼吸節奏,一時間忘了掙脫。
原清濯很安分,沒有什麼動手動腳的多余動作。原榕心里暗道自己是不是太謹慎太警惕了,他想起以前生病受傷的時候原清濯可是毫無保留不帶嫌棄地照顧自己,可原清濯喝醉了,他不僅沒有好好照顧,反而還一直防備著。
要好好反思!
過了一會兒,原清濯松開他,低聲問:“原榕,你是不是一點兒都不在乎我?”
“為什麼這麼說?”
原榕耐心回答:“肯定在乎啊。”
不在乎會睡到一半爬起來下樓接他回家嗎,而且這段路程還只有幾步。
原清濯瞇起眼睛:“騙人,我看你心里根本沒我。”
“我的心我清楚,我說有就是有!”
原清濯怔怔地凝視著他,語氣低落:“那為什麼別人引i誘我的時候,你半點兒表示都沒有?甚至也不吃醋。”
雖然不知道話題是怎麼轉移到這個上面的,但是……
“誰?”原榕摸了摸腦門,“臥槽,我真的沒印象。”
原清濯冷笑,那表情仿佛在說:看吧,根本就是不在乎。
“不是,你該不會說的是事務所或者是你們大學里的人吧,”原榕冤枉地說,“我一個都不認識,哪里知道有人追求你?”
再說了,他對這方面已經麻木了。從幼兒園到大學多少人喜歡原清濯啊,他要是一個一個在乎的話那整天啥也別干了,干吃醋就吃飽了。
原榕知道原清濯給足了他安全感,潛意識里也一直覺得原清濯是有分寸的人,不會隨便拈花惹草。同時他心里也明白,自己讓原清濯很沒安全感,從小時候就是這樣,今天喜歡這個,明天就不喜歡了,總是西一陣東一陣,連他自己都覺得搖擺不定。
原清濯生氣了:“他都來咱們家那麼久了,你就一點兒看不出來?”
“誰?”
原榕思忖:“咱們家……你說的難道是齊莘???”
原清濯從兜里摸出手機,慢吞吞地翻出一個界面給他看。
好家伙,齊莘靠著通話、短信、微信不知道聯系了他多少條,這些原榕都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齊莘什麼時候找原清濯要的聯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