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江復簽了勞動合同,任期沒到他不會把我怎麼樣。”
眾目睽睽之下江瑟楷做了錯事,就算原清濯打了人也是占理的那個,更何況原榕還是他弟弟。
換一種角度想,這件事情鬧大之后并非沒有好處,在輿論壓力之下,江復一定會出面給原清濯出頭,怎麼想結局都是江瑟楷自食惡果。
明面上的確要如此處理,背地里會不會報復原清濯就兩說了。
兩人走到樓梯間,這里人少清靜,江瑟楷也不會那麼快追上來。
原榕隱隱感覺這件事沒那麼容易解決,但此刻原清濯還在氣頭上,他想問也不敢問。
思來想去還是有些不放心,他沮喪地說:“唉,要是我不來就好了,不然也不會有這麼多事兒。或者、或者你其實可以不動手的,我自己一個人完全能對付他。”
正在按電梯鍵的手微頓,原清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什麼意思?”
難道要他眼睜睜看著江瑟楷動手動腳?
原榕組織措詞:“意思就是說這點小事其實不用你放下工作……反正就是不要因小失大。”
他頭一次覺得自己的語言如此匱乏,說出去的話和自己想表達的意思差了十萬八千里。
越描越黑也不過如此。
顯然,原清濯沒那個耐心揣摩他話中的含義:“——原榕,我不應該為你動手嗎?”
他知不知道這句話是在戳他的心,難道保護他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你先冷靜一下,”原榕連忙說,“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我這也是在為你著想,我就是不想拖累你,也不想讓你為了我惹上什麼麻煩,除此之外沒別的想法。
”
原清濯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哦,原來你是這麼想的。”
“不是不是,”原榕又趕緊否認之前說的話,“那個姓江的確實該打,我打了他一拳,你打了他那麼多拳,其實也不虧對不對?”
這麼說好像有點奇怪,他又說:“……總之沒有怪你的意思。”
青年沉默半晌。
“真的真的。”原榕眼巴巴地說。
這下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電梯下墜到一層,門開了,原清濯吐出兩個字:“回家。”
他開車送原榕回了家,一路上基本沒說過什麼話,打架的事情在公司里傳得飛快,沒過多久幾通電話就打到了他的手機上。
原榕在一旁聽著,心情有些緊張,雖然聽不到電話那端具體什麼來頭,但依稀可以從原清濯的回復中辨出是江家的人,至于是江復還是夏舒就不清楚了。
回到家門口的時候,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轎車穩穩停靠在路邊。
原榕解開安全帶,拉開副駕駛的門,剛要下車,忽然意識到原清濯并沒有跟他一起動作。
“不回家吃晚飯嗎?”他轉身問。
原清濯面無表情,聲音聽不出喜怒:“還有事情要處理。”
“那也要吃飯啊……”原榕小聲說,“走,一起回家。”
“不去了,沒時間。”
但是這種凝滯的氣氛彌漫在車內,原榕明顯感覺到他還在生悶氣,一時間有點兒無措。
原榕啊原榕,你說你干嘛要在人家剛打完架的時候說那些話,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兒干嗎?
原清濯有多霸道有多幼稚他還是見識過的,當時就應該順毛捋,夸一夸然后再適當地關心一下,而不是討論事情出不出格、應不應該避免。
唉,還真的有點兒后悔了,那現在要怎麼勸一勸呢?
原榕挪出去車門的半截身子又坐了回來,重新和原清濯并排坐。
原清濯終于施舍給他一個眼神:“還不下車?”
“你什麼時候氣消了我就什麼時候下車。”
原榕抵住唇干咳幾聲,似乎是使出了極大的勇氣才說出一句:“那個,今天的事兒還是要謝謝你。”
剛說完他就忍不住打了個抖,總感覺這樣說有點兒膩歪。
原清濯看了他一眼,輕笑一聲:“不用謝,快走吧。”
“……”
他倒是想走,問題是原清濯也得消氣才行啊。
橫也一刀豎也一刀,不如把能做的都做了,起碼他也算盡力了是不是。原榕決定豁出去一把,他直接伸手越過兩人之間的空隙,攥住原清濯的手腕。
原清濯略感意外,垂眸看了他一眼。
原榕硬著頭皮說:“沒、沒事兒,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沒有受傷,畢竟那個家伙看上去還是挺皮糙肉厚的。”
他拉過哥哥的手,簡單打量了幾眼,然后歪著頭問:“……真的沒受傷吧?”
原清濯微瞇著眸子,視線落在他的臉上。
原榕被他看得一激靈,心里一橫,決定擺爛。
“你看看你,別生我氣了行不行,本來挺‘好’一件事兒,”他一邊睜眼說瞎話,一邊把原清濯的手抬起來,湊上去用臉蹭了蹭,“你再生氣那我也生氣了,咱倆誰也不理誰算了,你說呢?”
說完,原榕收回視線,擺出一副強硬的態度。不過他的動作暴露了內心真實想法,還緊緊攥著原清濯的手腕不肯撒手。
這時,原清濯忽然動了。
他把手從原榕的桎梏里掙脫出來,反握住他的,從簡單的交疊變成十指相扣。
牽手對于兩人來說是家常便飯,過去十幾年數不清做過多少次了,這次卻和從前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