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原榕換上拖鞋,火速在一樓廚房洗干凈手,主動請纓:“爸,我幫你做飯!”
原爸爸摘掉霧氣氤氳的眼鏡,打趣道:“喲,兒子什麼時候會做飯了?”
這句話說的原榕有點臉紅,的確,他基本沒下過廚房,爸媽對他最大的期待就是考個好成績,其他的生活技能學不學都無所謂,畢竟總能有人照顧他。在他們的概念里,再不濟還有原清濯能幫襯,畢竟作為‘最讓人省心’的孩子,原清濯很小時候便積極主動學會了做飯收拾家務。
原媽媽帶著行李和原清濯一起上樓了,他不想和原清濯待在一層樓,寧可在這里學做飯也不上去。
原榕難為情地說:“我就是想幫幫忙,哥哥回來了,當然得做一頓好吃的。”
小兒子破天荒想做一回,原爸爸當然滿足,他打開冰箱,掏出一兜新鮮的蔬菜:“那就先來洗菜擇菜吧。”
原榕從櫥柜里取出一個菜籃子,走到露臺上開始干活。
大約過了半小時,廚房門開了,原媽媽脫掉外套走進來,一看到原榕便說:“咦,你怎麼還不上去,清濯正等著你呢。”
原榕臉一僵:“他等我干什麼。”
“你哥哥說回國給你帶了禮物,你快上去找他。”
“禮物而已,什麼時候給都一樣,不著急——”
沒等他說完,原媽媽一把拉過他,徑直推出了廚房外:“好了,你們兩個小孩子去玩兒,飯我們來做。”
“……”
玩個屁。
原榕轉身看了眼樓梯,糾結了一會兒,還是無奈地一步步上了二層。
二層除了主臥和一間客臥,剩下兩間房緊靠在走廊盡頭,那是他和原清濯的房間。
原榕站在原清濯房門口,看著緊閉的紅木門,抬起手輕輕敲了幾下,聲音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他數了十秒鐘,門沒開,于是轉身頭也不回地打開自己臥室走了進去。
原榕先是躺在床上滾了幾圈,隨后在書柜抽屜里找出手機,和好朋友回了消息。退出聊天軟件,他感覺有點兒無聊,突然不知道還能玩些什麼。電視劇和游戲他是不敢碰的,原榕知道自己自控力沒那麼好,要是碰了,再進入目前的學習狀態就有點難了。
一到假期,他的娛樂活動就變成了和朋友們出去嗨,唱歌,吃飯,看電影,他們偶爾會背著父母去酒吧逛逛,這些事總不可能分散他的注意力,也不會讓他上癮。
原榕蒙住被子躺了會兒,想起來自己還沒換衣服,被媽媽發現了又要挨罵,于是一躍蹦起去衣柜里翻找睡衣。
換著換著,手機忽然響了,來電顯示:華一鶴。
看到這個許久沒出現的名字,原榕心里一喜,褲子脫到一半就挪到床邊點了免提:“一鶴,你終于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電話那邊傳來一道略顯沙啞和低落的聲音:“嗯,這麼久沒去上學,讓你們擔心了吧。”
“是啊,大家都很擔心你……正好放假了,要不我們改天出來見一面?”
電話那邊默了默,隨后說:“好,你呢,最近過的怎麼樣?”
原榕散漫地道:“我當然還是那個老樣子啊,高三了,大家都開始好好學習了,上次考試咱們班出了好多黑馬。”
華一鶴在電話那頭悶笑。
“笑什麼,對了,你現在就在石城嗎?欽川他們特別想你,如果有空的話,這周我們就見面吧,我去找你——”
“你去找誰?”這時忽然插進來一句質問。
原榕理所當然地接話:“找誰,當然是找你,不然我還能找誰……”
尾音還沒落下,他穿褲子的動作頓住了,猛地轉身向房門口看去。
只見原清濯抱臂虛倚在門框上,正定定地看著他。
氣氛安靜下來,只有免提的雜音伴隨著電話那頭傳來的疑問:“……原榕,怎麼了?”
原榕思維遲滯,臉色爆紅,顧不上回應華一鶴:“原、清、濯,你進別人房間怎麼不敲門啊你?趕緊給我出去。”
原清濯挺直身子,反手甩上屋門,邁開長腿走到他身邊,拿起手機看了眼屏幕,隨后干脆利落地掛掉電話。
趁著這空當,原榕三下五除二套好剩下的睡衣,從他手里一把奪回自己的手機:“你干什麼,我好不容易和一鶴打個電話。”
“少跟這種邪里邪氣的人來往,”原清濯狹長的眼里露出不悅,“聽說他不去上學,整天在家研究怎麼通靈捉鬼,你早點跟他斷了。”
“我不,你給我出去,”原榕拉著他的手臂往外走,“以后沒經過我同意不準進來。”
這句話每次都說,但每次都不管用。
原清濯被他拉拉扯扯走到屋門口,突然一轉攻勢將弟弟按在門板上,伸出一條長腿抵住他的膝彎,拍了拍他的側臉,咬牙切齒地說:“小混蛋,一年不見了,見到哥哥就咬人。”
原榕被擺成一種手下敗將的姿勢,臉貼著冰涼的屋門,半垂著眼不說話。
看看看看,這就是原清濯的真面目,惡劣,不可一世,還特別喜歡欺負人。
“啞巴了?”原清濯稍稍松開些力氣,俯身湊到他身旁,“還是又想裝可憐,從我這蒙混過關?”
兩個人一起長大,誰還不了解誰,原榕心里那點小心思,他摸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