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爸爸關掉車里的燈,笑呵呵地說:“記得你們哥倆小時候感情可好了,你還天天說要跟清濯一起睡呢,后來長大了,怎麼還客氣禮貌起來了。”
“男孩子們就是這樣,讓他們多相處一段時間就好了,”原媽媽說,“原榕啊,你也得熱情一點兒,前兩天打電話的時候清濯還說想你了呢。”
后座朦朦朧朧的一團漆黑,只有車窗外不斷向后倒退的燈光忽明忽暗地打在原榕的側臉上,他摘掉口罩,露出緊抿的唇,呼吸稍稍加快。
他倒是想對自己這個哥哥熱情,問題是這個哥哥給過他熱情嗎?
沒有!媽的,非但沒有,還讓原榕像啞巴吃黃連似的,這些年一直被爸媽和朋友數落卻無法反駁,所有人都說他給原清濯臉色看,還經常玩針鋒相對那一套。盡管他們這樣說并沒帶著惡意,但原榕聽了就是不舒服,一口惡氣沒法出。
原清濯這個奇葩,這個變種,這個幼稚又惡劣的家伙……精分玩兒得是真好啊,人前五好青年,人后混世魔王,背地里不知道讓原榕吃了多少悶虧。
原榕喜歡什麼,他就搶什麼,禮物、玩具、衣服、甚至是暗戀的女孩子!
關系最差的那段日子里,原榕就這麼整整被原清濯欺負了兩三年之久,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盼到原清濯上了大學,被選中去美國交流學習。
本以為能揚眉吐氣了,原榕那段還時間特別高興,每天都頂著笑容在家亂晃,得意地看著原清濯黑臉。
誰知道去美國的前一晚,原清濯撬開了他的房門,把原榕從被子里拉出來,提著他的睡衣領子,笑得特別邪乎:“我被送去國外,你很得意是吧?”
房間黑漆漆一片,原榕睜開惺忪的睡眼,嘀咕道:“大晚上的你進我房間經過我同意了嗎?趕緊出去。”
“我偏不。”
原清濯按著他的肩,一把撩開蓋在原榕身上的被子,直接跪坐在床上,低下頭以一種威脅命令的口吻說:“這一年的時間里,你最好乖乖聽話,不能談戀愛,不能和別人鬼混,否則我保證,你會死的很慘。”
原榕奮力掙扎,惱羞成怒:“艸啊!你憑什麼管我?!你算老幾?”
“噓,臟話也不能說,”原清濯伸出手指按住他的唇,露出那種在外人眼里可以稱得上是溫柔的表情,“小榕樹,小榕葉,你乖乖的,哥哥回來給你帶禮物。”
說完這句話,他倏地松開原榕,又恢復成不可一世的樣子,慢悠悠晃出了房間。
就是這麼霸道的一個混蛋,原榕偏偏收拾不了他,甚至要忍辱負重在原清濯去美國交流的那一年里,每周給他匯報自己的情況!
剛開始,他確實迫于淫威老老實實給原清濯發了信息,意識到再怎麼樣他都不會回國收拾自己這個事實后,原榕立馬將他聯系方式拉黑,快快樂樂過上了媽媽疼爸爸愛的好日子。
這并不意味著他以前就沒人疼沒人愛了,只是原清濯這座他無法打倒的大山時時刻刻壓制著自己,直接給他的幸福指數大打折扣!
原榕一向以“一個普普通通男高中生”而自居,學習成績尚可,長得也還不錯,優點有,缺點也有,他對自己的狀態很滿意,對于原清濯這樣從小到大鮮花團簇著的優等生除了羨慕可能外加一點小嫉妒之外,絕對沒別的想法。
他是想老老實實當綠葉襯鮮花的,憑心而論也沒搶原清濯的風頭,但不知道為什麼,原清濯就是不肯放過他。
果不其然,原榕拉黑原清濯以后,對方沒有就此收手,反而開始頻繁聯系起原媽媽,沒過多久原榕的手機就以“上了高三就要好好學習”為由沒收了。平時只有在家的時候才能拿出來玩玩,拿去學校免談。除此之外,他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撒了歡兒地跟同學出去玩了——不用想,肯定是原清濯提的主意。
說起來原媽媽并不是原清濯的親生母親,原爸爸也不是原榕的親生父親,他們是再組家庭,但組的時間長了,感情很深厚,原爸爸對兩個兒子一視同仁,原媽媽卻沒怎麼對原清濯嚴厲過,簡單來說就是有求必應。一方面,原清濯早熟,根本不需要大人操心;另一方面,原清濯生母這些年持續不斷地想把兒子搶回去,為了在原清濯心里多點勝算,原媽媽愿意適當地溺愛一下這個優秀的繼子。
原榕在全家聯合監督下,什麼也做不成,只能老老實實學習,學到現在,成績竟然還不錯。
不過好景不長,一年的交換期到了,原清濯也回來了。
原榕和和美美的小日子即將結束,他現在的心情沉重得勝過上墳,美好的假期也因為原清濯的存在而變得兩眼一抹黑。
黑色路虎風馳電掣,駛入市郊后便速度飛快,四十分鐘就趕到了石城國際機場的航站樓。
春運期間,國外回家探親的也不在少數,原爸原媽帶著原榕穿過來來往往的人流,向著接機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