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淺棕色的頭發微亂,微張著嘴巴,漂亮的眼睛壓不住驚惶,落在旁人的眼里,活脫脫就是一只受了驚的紅狐貍。
他坐在人群外圍的草地上,舞臺上的顧甜一身黑色套裙,右手上轉著一根鼓棒。
路執站在他面前,逆著光,背對著舞臺,自上而下地看他:“喜歡搖滾?”
方硯唯:“什……”
哦,是他騙路執出來編的謊話。
這麼快就被識破了。
人群里忽然發出了一聲歡呼,臺上原本播放樂隊logo的屏幕發生了變化,吊臂懸著攝像機掃向觀眾區,不斷有觀眾的臉出現在畫面上。
kiss camera環節。
這是樂隊演出時經常會玩的游戲,被投影到畫面上的觀眾,如果是情侶,就會親吻對方,或者是擁抱。
“要走嗎?”路執俯身,坐在方硯唯的身邊。
畫面鏡頭再次轉換,方硯唯在屏幕上看見了神情迷茫的自己。
這是?
他看見屏幕畫面里,路執抬起手,掌心蹭了蹭他的頭發,又把他壓向自己的肩膀。
鏡頭剛移開,路執淺吻了下他的嘴角。
畫面只是閃過了一瞬間,很快又掃向場上的其他觀眾,他卻有種隱秘而龐大的欣喜,就好像在那一刻,他們的喜歡公之于眾,為人所知。
周圍人多玩得很瘋,也有一些愛鬧事的,混在人群里,這個拍一巴掌,那個推一下,制造點混亂。
“方哥。”路執說,“剛剛屏幕上的你,好看。”
方硯唯:“……”
路執安靜地站起來,把手遞給他:“好多人,擠得難受,我們走吧。”
這個人低垂著目光,仿佛真的是不喜歡這樣的場合。
方硯唯還未回答,有人撞過來,把手伸向他拿著的手機。
小偷?
小偷只偷到了風。
剛剛還一臉無辜純善的路執抓住人的手腕,把人掄在了草地上,拍了拍手心。
“方哥,我們走吧。”路執說。
方硯唯:“……”
-
因為要開家長會,高三(1)班取消了周三的晚自習。
下午放學后,方硯唯主動找了班主任陳桑榆,仔細解釋了自己的家庭實況。
“爹不疼娘不要。”他說,“要不我臨時認個爹,你見見?”
他轉學過來的時候,陳老師就了解過他家的家庭情況,聞言揮揮手,讓他哪兒涼快待哪兒。
“路執呢?你倆家長都不來是吧。”陳老師問,“我有事找他。”
方硯唯:“在教室,他有題沒看完。”
路執在教室門邊,被一名學生的家長攔了下來。
“你就是路執?”學生家長問。
路執:“嗯。”
這位家長立馬換上了一副氣憤的臉:“我兒子上周念檢討,就是你害的?他也就是開開玩笑,扯了高一小丫頭的拉鏈,你扣他分?”
路執:“嗯。”
他這副冷淡而油鹽不進的態度很能拱火。
這家長很快就從憤怒轉為了暴怒:“你這學生怎麼回事,我說話你聽不懂是嗎?”
“我按學校的規定來。”路執背靠著墻角,沒什麼表情。
你知道你在跟誰拽嗎?
方硯唯往前跑了幾步。
樓梯走道邊側過一道身影,推了那家長一把。
“你怎麼跟我兒子說話呢?”男人叼著煙,嘴角勾著點吊兒郎當的笑,“以為他沒爸?”
方硯唯的腳步停在了原地。
“開家長會不叫我,我還是從你們學校公眾號看見的。”路建昌沖路執說,“不認我這個爹?”
路執掀了下眼皮,沒回答,雙方都僵持著,有些劍拔弩張的意思。
還是陳老師打了個圓場:“兩位家長,來了就坐吧,我們準備開家長會了。
”
方硯唯原本輕松的心又提了起來。
路建昌這個人,他著實喜歡不起來。
“年級第一啊。”路建昌翻著成績單,“我兒子就是優秀,我養出來的。”
路執轉身就走,方硯唯跟了上去。
“他怎麼突然想起來要給你開家長會?”他問。
路執說:“一直。”
路建昌對他的成績,一直都有極大的興趣,小的時候,他若是考了年級第一,路建昌就會拿著成績單大肆吹噓。
后來,他就不樂意去考試了。
路建昌丟不起年級倒數第一這個臉,通常都是兩人互毆一頓了事。
“不用管他。”他說。
“要吃葡萄冰嗎?”往校門的方向走了幾步后,路執問。
“好啊。”方硯唯答應。
吃上葡萄冰,他才知道剛剛陳桑榆找路執是要做什麼。
學校讓路執去參加一場中學生英語演講競賽,剛好就在十一假期。
辣雞學校,占用他男朋友的時間。
他本來想跟路執去旅游的,他還沒和大冰塊一起出去旅游過。
“那只能等下一個假期了。”路執說。
高三學生的時間少,臨近新年時還會有假期。
“也行。”方硯唯說,“我想看雪,等冬天到了我們去北方。”
路執點頭:“嗯。”
不過,方硯唯的十一假期也不算無聊,他在何歲歲家的寵物店幫了兩天忙,林與宋來找他了。
方硯唯睡到了中午,打車去機場接人。
林與宋把一包菌子塞到了他手里:“這會兒只有干的,湊合吃吧。”
林與宋出了機場,環視周圍:“海邊真是潮濕,方妲己你都變得更水靈了。”
“你那是什麼用詞。”方硯唯咧著嘴,踢了他一腳。
鷺嶼市是旅游城市,每逢假期,路上總有很多游客。
林與宋樂到了第三個景點,終于發現方硯唯的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