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過人嗎?”他說,“你這高中生活太素了。”
他近乎咄咄逼人。
書呆子的反應也太有意思了,眸光輕顫著,嘴巴抿得平直。
像是聽見了什麼臟東西。
好單純。好有趣。
路執冷淡地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冰水,喝了一口。
路執:“。”
橙汁?
“方硯唯!全班就你在講話。”班主任陳老師的河東獅子大吼從教室前排傳來,“上課鈴都響完了,眼保健操的音樂也響一半了,你趴路執桌上,是打算坐他懷里做?”
“不至于。”方大佬轉了回去。
第20章 下蠱
班里一陣哄笑。
陳老師把書放在講桌上,等待音樂結束。
方硯唯回頭偷瞄了路執兩三回,書呆子面若冰雪,閉著眼睛,絲毫不見剛才眼睛里微小的漣漪。
好沒意思。
“這兩張是月考的分班表。”陳老師從教科書里抽出兩張寫滿了人名的表格,“下課的時候,學委幫我張貼一下,各位月考加油。”
“啊對了。”陳老師說,“還有一件事。”
流動紅旗來了。
以此獎勵一班優良的文化氛圍。
“多虧了我方哥。”何歲歲說,“苗疆人就是多才多藝。”
方硯唯不驕不躁,散漫地搖了搖手,趴在了桌子上。
自打路執執意要給他輔導功課以來,他好久沒在課堂上睡過整覺了,每次剛睡著,書呆子就會拍兩下他的肩膀,帶來一段若有若無的檀香。
但是今天,路執竟然沒有叫他。
書呆子半點動靜都沒有。
生氣了?
“路執,這題你來說。”英語課上,陳老師點了路執的名字。
方硯唯身后傳來凳子移開的聲音,書呆子站了起來,用英語回答。
路執的嗓音有點微啞,配合著標準的英音,方硯唯覺得像大提琴的琴音,低緩又深邃,讓人想靜下心來細細地聽。
“很好。”陳老師點了方硯唯的名字,“你的完型填空,是怎麼做到只對了最后三題的?”
“啊?”方硯唯正走神,聞言從一堆書下面抽出自己的英語試卷,“因為閱讀材料和題不在同一頁,影響了我發揮。”
陳老師:“?這也能有影響?”
陳老師:“行了,你坐回去吧。”
方硯唯還想再聽聽路執的聲音。
但陳老師這節課后邊,都沒有再點路執。
終于熬到下課鈴響,他迫不及待地轉身,雙手撐在頰邊,打量著路執。
“不喝給我喝。”他順走了橙汁,自己仰頭喝了一口,“書呆子,我好像在給你上供,然后再把貢品偷吃掉。”
路執的臉色看起來更冷了。
“你生氣了?”方硯唯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路執的手背,“那我不喜歡你,我換個別人。”
人間四月天。
一陣寒氣從天而降,方硯唯莫名其妙地哆嗦了一下。
他撇了撇嘴角。
果然,姓路的大冰雕開不起這些情情愛愛的玩笑。
一整個下午,路執都沒有理他,冷得像是后排安了個空調扇。
期間路執除了咳嗽了兩聲外,再也沒吭過聲。
方硯唯莫名有點孤單,招惹慣了路執,習慣了對方冷冰冰的態度,一朝沒得招惹,校園生活立刻就變得無聊了。
他原本打算晚上回去以后,再想辦法逗一逗路執,結果家里來了客人。
路執的外公外婆來了。
“外婆的乖路路。”老人笑得眉眼彎彎,將手里的大包小包往路執的手里塞,“從小到大,最讓我們省心,我今天還在跟鄰居家的老張說,咱們路路,以后一定能考最好的大學。”
老人慈祥溫和,眼睛里滿滿的都是慈愛。
木頭書呆子,是一家人的驕傲。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場景,方硯唯自知融不進去,他向兩位老人問過好,準備幫路執把東西提進去,手背從路執的手腕上擦過去——
好他媽的燙。
他詫異地看了路執一眼。
那邊外公外婆正拉著路執熱情地聊。
路執基本不說話,面上不顯分毫,只偶爾咳嗽一聲,聲音低沉。
他沖上樓,扔下書包,又跑回了客廳。
“外公外婆。”方硯唯說,“咱們班主任老陳找路執有點事,先借用一下路執啊。”
路執轉過頭來看他。
“那快去。”老人溫和地說,“老師都愛找我們路路,都喜歡他。”
“你是木頭嗎?”院門外,方硯唯沒好氣地把手拍在路執的腦門上,“你他媽在發燒。”
“不用管我。”路執開口。
方硯唯才發現他的聲音啞得厲害。
不難聽,帶著低沉的顆粒感,像是將心作谷,有了回聲。
不愧是大冰雕。
發燒都烤不化。
這個人好像連感情都沒有,任他怎麼做,都只是浮于表面的一場獨角戲。
“你跟我去醫院。”方硯唯說。
路執:“我……”沒什麼大事,橙汁過個敏,嗓子會啞,也會發個燒,五六個小時就自己會好。
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給老子閉嘴。”方硯唯說,“別以為你生病了我就不會打你。”
“上來,我背你。”方硯唯松開手,在路執面前,微微彎腰,催促,“搞快點啊。”
路執:“……”
清幽的檀香彌漫過來。
一雙骨節修長的手繞過方硯唯的脖子,十指交扣,牢牢鎖住。
“草。”方硯唯瘋了。
背不動背不動背不動。
好丟臉。
方哥抬手召喚了一輛出租車,把路執推上了車。
“師傅,去……”他卡殼了。
附近有什麼醫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