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商之子何歲歲從貨架上拿了另外兩盒零食,給方硯唯打了個五折,“方哥住附近?”
方硯唯:“嗯。”
“路執也住這片區。”何歲歲說,“他們說路執家里可有錢了,獨棟別墅帶小花園,也不知道我要賣多少袋狗糧才能睡到他家那種房子。”
已經睡到了的方硯唯:“……”
“對了,方哥。”何歲歲四處翻了翻,遞出一張試卷,“孝敬你,你帶回去抄。”
高中男生的友誼簡單純粹。
繼早晨那一幕后,何歲歲非常肯定他這位在一個桃子見證下認的兄弟。
方硯唯正要接,眼前忽然浮現出剛剛路執從他手里抽走試卷的場景。
“算了,我懶得抄。”他說。
他用記號筆在狗餅干的袋子上寫了個“方”字,提上袋子正要走,又被何歲歲給叫住了——
“李坤這個人,挺記仇的,我們還是注意點……”
“李坤……是哪個?”方硯唯問。
“……早晨腦袋被你按地上的那個。”何歲歲咳嗽了聲,“你來之前,他就是咱們年級的釘子戶,老師都管不著的那種,他喜歡玩陰的。”
“知道了。”方硯唯抱上盒子,離開了何歲歲家的寵物店。
他在附近的快遞站里郵寄了那箱狗狗用品,拿了手機掃碼付錢,發現手機屏幕上多了條新微信消息——
[路執]通過了您的好友請求。
這書呆子原來有手機啊?
[極品清純男高]:路執?
[極品清純男高]:原來你會用智能手機啊?
[極品清純男高]:本人?
[極品清純男高]:黃豆問號.jpg
加了又不說話,還挺高冷。
但加了總歸是好事,代表他倆遲早能說得上話。
他掃完碼付錢,去了商店,正要再度嘗試買煙,看見屏幕上慢吞吞地吐出了一條消息。
發消息的人是路執。
書呆子……竟然理他了?
[路執]:小區對面右轉吉祥文具店,帶盒筆芯,0.7mm,黑色。
[路執]:[轉賬20元]
方硯唯:“……”
草了。
怎麼還使喚上他了?
[極品清純男高]:我看你像筆芯。
小區對面是條商業街,文具店的招牌上寫著大大的兩個字“吉祥”,店里的燈還亮著。
“老板,要盒筆芯。”方硯唯沖里面喊。
-
路執坐在二樓主臥的露臺上,長腿抵在欄桿上,指間是緩慢燃燒的煙,紅色的小亮點在半空中穩穩地停著,像是灼傷了一縷夜風。
“路路啊。”耳邊電話里,是外公慈祥蒼老的聲音,“我們路路真棒,這次考試又是各科年級第一,你外婆買了很多好吃的,過幾天我們就來看你。”
“知道了,外公。”路執的聲音平靜冷淡,聽不出什麼悲喜。
手中的煙遇上了風,煙灰簌簌地落。
電話那邊一直叫他“路路”,話語間也都是關心。
他應了幾聲,掛斷了電話,把煙按滅在欄桿邊。
方硯唯回來時帶著一身海風的清爽味道,他踱上二樓主臥,書呆子還跟他離開前一樣,刻板端正地坐在書桌前。
“拿去。”他把一盒水筆芯摔在了桌上。
“謝謝。”路執禮貌地說。
學習那麼有意思?
書里面有什麼?這麼好看。
眼看著路執伸手去拿桌上的筆芯盒,他伸出一只手,按住了盒子。
路執這才拿正眼看他。
“學霸。”他手指撥了撥路執左手腕上盤了好幾圈的木珠串,帶出點淡淡的檀香氣,“你信佛啊?”
路執垂下眼簾,搭在他的腕上的手指白皙修長,指骨看起來很細,指腹上的刀傷看起來淡了些,邊緣泛著點淡粉色。
“不信。”路執說,“五行缺木,家里人讓帶的。”
還能這樣?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這木珠子的檀香味里,好像帶了一絲絲煙草的氣息。
路執正盯著筆芯盒子上的0.5mm看,左手腕就被方硯唯抓著嗅了嗅,他掙了一下,手背從少年溫軟的臉頰邊擦過去。
像是蹭過了一片浸過三月陽光的云,軟得讓人想抓在手心。
“我要看書了。”路執說。
隔壁次臥的改造還沒有完工,晚上依舊是方硯唯霸占路執的床,路執睡樓下。
不過早晨,方硯唯打著哈欠下樓,在樓下客廳里看見了捧著本單詞書的路執。
“早啊,執哥。”他困得睜不開眼睛,胡亂打了個招呼。
路執對著鏡子把校服拉鏈拉到了最上面,彎腰穿上鞋,站在玄關處,端正得像是在罰站。
方硯唯磨蹭了半晌,才發現這書呆子好像是在等自己。
真稀罕啊。
他單手挎上書包,把白底深藍色的校服外套往肩膀上一甩,三兩步蹦到路執身邊,把半個身體的重量壓在路執的肩膀上:“走吧!”
今天有雨,鷺嶼中學正門堵得厲害,路執家的司機帶他們走了側門。
方硯唯被路邊的蚵仔煎吸引,拽著路執的書包帶子,把他塞進旁邊另一個隊列給自己排豆漿的隊。
路執:“。”
路執一手拿著單詞書,一手撐著雨傘,看方硯唯拿校服頂在頭上,沖進了路邊攤窄小的雨蓬下。
方硯唯白色校服襯衫肩膀的位置濕了一塊,顯得他清瘦單薄,卻不是過分纖細。
不遠處,有幾個男生正在往這邊打量。
“李哥。”有人用胳膊肘撞了撞李坤,指了個方向,“方硯唯。
”
李坤手里玩著把折疊刀:“正好,給他個教訓。”
李坤想的是,趁著人多,他沖過去,揍方硯唯一兩下,再不濟,他手上也有刀,打起來怎麼都不會落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