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傻逼嗎?”方硯唯想。
“要不帶我一個?”有人停在他倆面前,“你倆上課說什麼呢?那麼大聲。”
班主任陳老師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下來。
“沒說什麼。”何歲歲是老油條了,“只是跟方兄一見如故。”
方硯唯更是無所謂,打架斗毆他都干過,上課講話這種小事,最嚴重不過寫份檢討。
所以他垂著眼簾,沒什麼反應。
“路執。”陳老師不跟他正面剛,點了個人,“他倆剛剛在聊什麼?”
路執?
哪兒呢?
方硯唯微微睜大了眼睛,沿著班主任視線的方向,一點點轉過頭,看向自己后面的那個位置。
他跟坐在他后面的男生對上了視線——
板正的校服、整齊的領口、框架眼鏡、波瀾不驚的黑色眼睛……手背上的三道抓痕。
“草,是你?”
這不是那誰嗎?
昨天他從巷子里撈出來,又看著不爽拾掇了兩下的男生。
這書呆子竟然就是,路執?
后排男生的神情淡淡的,目光從他的臉上掃過去,有點涼。
“方硯唯,你想草誰。”班主任頭疼地說,“不許罵同學。”
轉而他又看向路執:“方硯唯剛剛在聊什麼?”
方硯唯挑眉,在老陳看不見的地方,牽著嘴角,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路執平靜地看著他,像是半點都沒get這份挑釁和暗示的意思。
昨天才睡過人家的床,方硯唯不想為難路執,于是他自己開口:“我們就是探討了一下……”
“在聊怎麼勾引我。”路執忽然說。
他的聲音不大,語調平靜,但聲線冷冽清晰。
全班都安靜了。
然后,聽取哇聲一片。
何歲歲:“……”
方硯唯:“???”
我勾引你?
明明是正經探討,為什麼路執轉述出來就那麼氣人。
陳老師都要氣笑了。
“你倆交檢討。”陳老師說,“何歲歲800字,檢討你月考自己批試卷的事,至于你,方硯唯,你寫1000字。”
陳老師停頓了一下,說:“檢討一下,你為什麼想勾引路執。”
方硯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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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硯唯:∑(っ °Д °;)っ退!退!退!
第3章 綁住
方硯唯自認不是什麼好人。
檢討這種東西,他沒寫過一千,也寫過八百。
但向來都是“沒穿校服”“頂撞老師”“毆打傻x”此類說出去不算丟面子甚至有點小自豪的題材。
這種傷風敗俗的檢討,他第一次見。
下課鈴響。
陳老師前腳剛走,方硯唯就站起來,繞開何歲歲,抬腳踢在了路執同桌的課桌腿上:“給我讓開。”
方校霸氣焰全盛之時,凡人立刻避其鋒芒。
方硯唯掃視周圍,原本偷笑旁觀的同學連忙轉過頭去,捧了本書,裝模作樣地背。
路執的同桌是班里的學習委員,叫徐正義。
方硯唯那一腳,剛好就踢在這位正義同學的椅子上。
徐正義眉心一擰,拍案而起、怒目圓睜、大義凜然:“我、我去所里辦點事。”
然后沖向了廁所的方向,尿遁了。
方硯唯順理成章地接管了座位,坐到了路執的旁邊。
路執端正坐著,低著頭,在草稿紙上寫公式算題。
這心平氣和的樣子,仿佛置身事外,壓根就不關心他們這邊的動靜。
他修長手指握著筆,演算的速度很快。
就是這字兒——
方硯唯瞇了瞇眼睛,也太有猿人風骨了吧。
他把椅子往后撤了點,椅子在地上劃出了刺耳的聲音,他轉頭看路執,揚聲問:“算完了沒啊?”
“還有一張試卷。”路執說。
“……”他媽的。
“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會打你?”他伸手,勾住路執的衣領,往上提,“我讓你坐著了嗎?”
手上的力道忽然輕了。
路執站起來了,比他高。
還不如坐著。
“我勾引你?”方硯唯沒忘記問正事,“我怎麼勾引你啊?”
“你們說要給我下蠱。”路執說。
班里一陣議論聲。
方硯唯覺得再問下去他可能會先氣死。
他昨天才睡過路執的床,打是不能打的,搞點小動作教訓一下算了。
他勾著路執的脖子,把人壓向自己的方向,貼著人的耳朵,一字一句地說:“我才看不上你。”
上課鈴響了。
方硯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方哥,勇啊,你敢跟他橫。”何歲歲湊過來說。
方硯唯聽見他的聲音,記起來這樁冤案的始作俑者還有個人。
“一個書呆子,我不能跟他橫嗎?”他問,“你剛怎麼沒吭聲。”
“不瞞你說,方哥,我這人有點社恐,下課不愛說話,只有上課和上網沖浪的時候是社牛。”何歲歲不好意思地說。
方硯唯:“……”
這個班保準有大病。
這麼看來,路執倒像是正常人了。
愛告狀的木頭腦袋好學生罷了。
這才見過一面,路執不可能對他有意見。
檢討,大概是個意外。
他趴在課桌上想睡,剛低頭,又聞到自己的衣服上有種很淡的檀香味。
路執正在紙上算題,筆尖一頓,覺察到了前排的動靜。
淺棕色頭發的少年從趴姿改成了坐姿,伸了個懶腰,半閉著眼睛,向后仰著,把腦袋枕在了他堆起來的書上。
陽光隔著玻璃照進來,讓少年淺棕色的發絲有了偏紅的色澤,藏在校服領口里的白皙脖頸若隱若現,頰邊的傷口更是襯得皮膚雪白。
一只漂亮的紅狐貍,怎麼都藏不住招搖的尾巴。
好看,可惜太囂張了,不夠安分。
方硯唯回頭,目光毫不顧忌地把路執上下打量了一遍,總算在路執的左手手腕上,找到了一串盤成了好幾圈的木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