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倆感情深,他一時接受不了。”
劉凡呸了一聲:“小煊拿他當親弟弟,他可沒把我們當親人。”
梁煊一路狂奔回家,一進門就直奔李逸初的臥室,見到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的人,一把將他拉起來:“你真的要去法國?”
李逸初:“是。”
梁煊逼視他:“什麼時候回來?”
李逸初看著他:“對不起。”
梁煊難以置信:“……不回來了?”
李逸初點點頭。
梁煊松開手,艱澀地開口:“你開什麼玩笑?”
李逸初放下手中疊了一半的衣服,平靜地看著梁煊:“我說真的。我舅舅現在孑然一身,他的遺產只有我和他的侄子有資格繼承,如果我不去法國,那他就不會選我。”
梁煊不相信這個事實,他覺得李逸初一定有什麼事情瞞著他,他一貫能看懂李逸初的表情,此刻李逸初的表情就是在告訴他,李逸初非常難過,根本不是要去接受巨額財富該有的狂喜。
梁煊上前抬起他的臉,近距離看著他:“逸初,你有事情瞞著我對不對?你告訴我,我幫你啊,我一定會幫你的——”
“沒有。”李逸初堅決地打斷他:“我只是、只是心里慚愧。你們養了我十幾年,我卻說走就走。”
梁煊凝視著他,一字一頓,咬牙切齒:“我、不、相、信。”
李逸初從他手掌里掙脫出來,往后退幾步靠著書桌,深深地嘆了口氣,然后笑道:“你要聽實話嗎?”
梁煊:“當然。”
“實話就是我在這個家里生活的十一年,一點兒都不快樂。你知道寄人籬下的滋味嗎?你知道一直背負著恩情債的滋味嗎?我感激你的父母,但是更害怕他們。其實我本性不是個聽話的人,七歲以前我什麼禍都敢闖,天不怕地不怕,可自從來到你家,我誰都怕。
”李逸初眼見梁煊的表情隨著自己的話變來變去,憤怒心疼震驚等各種情緒在那個一向不外露的臉上交錯出現,他單手撐在身后,摳緊了桌沿繼續道:“我每天都在數還有多少天能高考,能離開這里賺錢養活我自己,不用再靠別人的施舍過日子。我做夢都想如果能中個彩票該多好,我就再也不用看人臉色了。所以我舅舅從天而降,你說我有什麼理由不抓緊他?即便他從來沒照顧過我,但他現在還是得靠我繼承他的錢,給他養老送終,這就是血緣,是你們家永遠都給不了我的安全感!”
李逸初說完一大段話喘了一會兒,梁煊等他呼吸平穩了才苦笑問道:“……那我呢?我在你眼里,是跟我爸媽一樣的地位?”
李逸初偏過頭看著窗外:“我應該是喜歡你。可……可我不知道到底是真的喜歡,還是被你引入歧途。”
梁煊盛怒之下拳頭往李逸初臉上揮去,最后一秒堪堪停住,他倒吸著氣問:“你真的這麼想?”
李逸初放松地撇撇嘴角,似乎把心事都說開讓他不必再顧忌:“其實要真的說起來,我應該是怕你。在這個家里,我最怕你。你才是梁叔和劉姨的親兒子,即便梁叔對我爸有再深厚的兄弟情義,如果你討厭我,非要趕我走,你覺得梁叔是會放棄我還是放棄你?不用問都知道答案,對吧?所以我要討你的歡心,從來不敢真的得罪你,你要什麼我都得給你,哪怕……哪怕你是把我當女人用呢——”
梁煊的拳頭到底沒舍得落到李逸初臉上,砰一聲砸在桌面。
梁煊無法相信李逸初是這樣看待他們之間的關系,過往的情景在腦子里不斷閃現,擁抱和親吻的片段一個比一個清晰,他的記憶像是被一只手往回拉,直到回到他第一次在醫院里吻李逸初的那刻。
——所以李逸初當時的配合,只是因為順從,而不是同樣也喜歡他嗎?
李逸初見他的表情有些松動,咬著舌尖讓自己冷硬起來,字字清晰道:“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和你們天長地久的做親人,就像當初瞞著你們在學校賣東西賺錢,我有很多事情都瞞著你們,都是在為以后能徹底離開一點點的鋪路。比如說我學習一點都不爛,甚至……比你還要好。”
梁煊再次震驚地看著他。
李逸初:“其實我的理想是上最好的大學,你要去的Q大我裸分都能考上。但是你去了,我肯定就不會選了,我們之間那些不干不凈的事,就都留在這里吧。我想有新的生活,我能靠自己過上比我父母在世還要好的生活。只是突然出了意外,我舅舅來了,他的那些錢足夠我奮斗大半輩子了,那我還傻不愣登的高考干什麼?所以7號那天下午去考場的路上舅舅跟我說他準備走了,我為了攔住他,放棄了下午的考試。”
梁煊已經被一個接一個的真相完全打懵了,他腦海深處即便再不相信李逸初說的話,可事實就擺在他眼前,合情合理,毫無漏洞。唯一的例外,就是他一直都看錯了李逸初。
李逸初走到衣柜旁繼續收拾,手停在柜門時平和道:“我的準考證號你都知道,如果你還不信,過幾天高考成績出來,你查查我的分數就知道我有沒有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