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身,俯視著眼前骨架不大氣勢不再的人,毫不客氣地說:“失敗了,就少在這找存在感。”長臂一揮,濕透的紙團越過秦煬的肩膀精準地落進垃圾桶,“啪”的一聲,劍拔弩張的氛圍剎那間一觸即發。
唐忍垂眸看他,沉聲道:“有多遠滾多遠。”說完,眼珠虛浮地擦過他的眸子,留下十足的警告和克制,仿佛這人再多說一句就會令唐忍做出比動手更可怕的事。
他側邁出一步,干脆地離開,空氣隨著他的身影消失迅速松開了緊繃的弦,秦煬從被人鎖喉般的窒息中回過神,眼眶的紅更深一度。
他走到洗手臺邊撐著水池,垂頭平復消停不下來的心臟。
黎澤喝著飲料和李垣湊頭一起看著一部手機,李垣眉頭緊鎖生無可戀,黎澤挑眉眨眼若有所思。
“哦,這題是挺狗的,是常規套路的反向操作,你看……”他放大手機屏幕,口頭細致地為李垣講解今年的高考題目。
“洗掉了?”黎澈拉起唐忍的袖子查看,唐忍搖頭:“還有點洗不掉,回去再說。”
“他倆?”
唐忍一副無事發生的平常模樣抬抬下巴示意對面濃厚的學習氛圍,黎澈笑笑:“研究今年的高考數學。”
唐忍點頭,喝了一口茶水。
“怎麼了?”黎澈用右腿撞了撞他的左膝蓋,感覺小朋友狀態不對。
唐忍怔了怔,看著身邊神色關心的男朋友,眸光漸漸深邃,濃重的情緒穿透漆黑的瞳仁,落在黎澈精致的五官上。
他還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
黎澈被他瞄得挑起眉,目露詢問。
唐忍搖頭,抓起他放在腿面上的手,“沒事兒。
”
過了十幾分鐘,黎澤等到新出爐的招牌披薩,和唐忍一人吃了一角,算是為這頓風卷殘云的自助畫上完美的句號。
他們將李垣送回家,順著相同的路不過五分鐘便回到公寓。
“哇,吃得好爽。”黎澤滿臉幸福地癱在沙發上擼貓,唐毛毛被這精湛的手藝伺候地直打小呼嚕。
“早點睡,明早還上學。”黎澈見他又打開新的游戲,點開空調走到廚房給唐毛毛空蕩蕩的水碗裝滿。
唐忍跟在他身后,靠著廚臺一錯不錯地盯著他的身影。
黎澈直起腰回頭,對上小朋友不尋常的眼神,走過去低聲問:“到底怎麼了?”
唐忍拉起他的手握在手里摩挲背骨關節,用只有兩人聽得見的音量說:“我高考結束了。”
黎澈看著他,嘴角揚起微妙的笑意,明知故問道:“嗯,是結束了,恭喜你終于解脫了。”
唐忍用倔強的眸光定定地望著他,怨念似乎馬上要流淌成實質。
黎澈簡直喜歡死他偶爾冒出的小脾氣,禁不住想看更多,眨眨眼繼續裝傻。
唐忍握著他的手,試圖迂回地提醒一下:“現在不用學習了。”
“啊,是,不學習了想不想去旅游?有感興趣的城市嗎?”黎澈滿面的真情實感,認真地提供假期放松思路:“海邊想去嗎?還是出國轉轉?”
人為的頻道錯位,刻意的跨服聊天,唐忍抿起嘴,知道男朋友又在故意逗他。
“沒有感興趣的城市。”小朋友打斷他的話,這一次選擇不吃逗地打出直球:“有感興趣的人。”
黎澈收了聲,好整以暇地期待他的下文。
“想上丨你。”唐忍小聲地冒出三個威力十足的字,說完自己卻率先紅了耳朵,禁不住黎澈滿是意外的視線垂下眸子,繼續硬著頭皮說:“想親你。
”
黎澈被他簡單直白的話說得頭皮發熱,耳尖也控制不住地涌上熱度。
小糖人只有在干活的時候才會說這些露骨的話,沒有氛圍烘托著直接炸出這幾個字,效果竟是不比那時差。
黎澈舔舔唇角,笑著氣聲問:“先洗澡?”
唐忍抬眼,磁沉地“嗯”了一聲,輕微的聲音回蕩在他的胸腔中,震出層層掀動心緒的巨浪:“一起。”
黎澈痞氣的微笑掛得分明,理所當然道:“我說要分開了嗎?”
閘門打開再想拉上堪稱難如登天,畢竟被迫隱忍的野狼囚困太久,最愛的獵物又不知死活地主動送到嘴邊,時不時還問問:“夠不夠吃?”
兩邊都沒有收束手腳的意圖,這個閘口恐怕一時半會兒都見不到閉合。
半夜,準確地說是凌晨,華燈紛繁的順水區都冷卻的時間,臥室里也堪堪停歇下來。
灼人的態勢尚有余溫,瞧著不像是最終的閉幕,倒像是緩和體力的中場休息。
唐忍摟著黎澈,下巴墊在他的頭頂,呼吸沒有完全穩定,膈肌起伏依舊幅度不小。
“吃飯的時候發生什麼了?”黎澈并沒忘記小朋友從洗手間回來后的短暫異常,因為余威波及到了實踐,往日體貼不復存在,是黎澈忽視不了的兇猛,刺激歸刺激,但年紀大了,想要點人間溫柔。
唐忍沒想到他還記得這茬,仗著沒有對視嘴硬道:“沒發生什麼。”
黎澈拉開距離,掰下小朋友的下巴與自己四目相對,問:“你看我像鬼嗎?”
唐忍怔神,有些發懵:“什麼?”
“你看我像鬼嗎?”
黎澈雖然笑著,但表情認真,似乎問的真是一個嚴肅正經的問題,讓唐忍不由地謹慎思考,他觀察著男朋友,視線托管,從眉眼一路下滑,眸光所及之處,皆是泛著甜味的“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