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原地隔著兩步遠橫豎上下地看了一遍,在紅色即將滲透到脖子前快速拿了幾個。
結算的收銀員面色如常平靜無波地拿起東西掃碼、裝袋,維持著專業且習以為常的微笑。
唐忍沒敢看人家,一會兒看看近前的口香糖架子,一會兒看看旁邊的咖啡機。
拎著半兜子實踐用品離開小店,他停住悶頭回家的腳步,打開手機備忘錄重新閱讀一遍,大步走回反方向的藥店,剛被冷風吹散熱度的耳朵在凜冽的冬日里竟是再次烘成兩片小火爐。
黎澈無聊地刷著手機,聽見門鎖的提示音松開揉著肚子的手若無其事地走到玄關。
唐忍正在拖鞋,手里拎著雪白的塑料袋抬眼看他一下,又迅速低下頭繼續換鞋。
他從不讓黎澈拎東西,黎澈也干脆不上去接,靠著墻壁瞥見他兩邊火紅的耳垂驚訝問:“耳朵怎麼凍紅了?外面降溫了?”
唐忍走近他,含糊地“嗯”了一聲。
“怎麼不戴外套上的帽子?”黎澈心疼地摸上他的耳輪,還不等說第二句話,就被手里的軟骨熱得一愣,他偏頭看看小朋友忽閃的長睫,意外道:“怎麼這麼熱?凍傷了?”
他瞟一眼客廳的表,也就出去二十多分鐘,已經凍得發熱了?
唐忍斂去眸光,被他摸得麻癢,側頭躲開佯裝自然地說:“沒有,沒事兒。”
黎澈收回手,探究地打量幾眼,無聲勾唇,看破不說破。
他跟在唐忍身后,倒是要看看這小孩兒又瞞了他什麼。
“面包。”唐忍拿出三個面包放到客廳的茶幾上,走向廚房,說:“我去沖藥。
”
這個廚房和舊房子里的完全是兩回事,全開放格局,與客廳之間只象征性地隔著一個碩大的拱形門。
黎澈拿起面包看著上面的字,挑眉道:“你去了對面那邊便利店?”
唐忍回頭看他,“嗯,怎麼了?”
“那家是全進口便利店,不覺得貴得離譜嗎?”
只當整個區都是這個價位的唐忍愣了愣,黎澈瞧那呆滯的神色被他可愛得禁不住笑了起來。
他撕開包裝走過去,將一個字看不懂的面包遞到他唇邊:“嘗嘗,正好我也沒吃過。”
唐忍抿抿嘴,咬下一口,“甜。”
黎澈就著他咬過的位置下口,確實偏甜。
“挺好吃的。”
他又遞過去,唐忍搖頭,“你吃吧。”
兩人一起走到凈水機旁,唐忍毫無防備地將袋子直接放到了臺面上,“咚”的一聲,非常結實沉悶的撞擊聲,聞聲辨物,是個裝滿東西的瓶子,似乎還隔著一層紙盒。
黎澈一愣,唐忍腮側鼓動,沒看他,看似平穩無波地從里面翻出藥盒,要是喉結不那樣上下亂動的話,黎澈還真沒多想。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袋子,鼓鼓囊囊,裝了不少東西。
唐忍頂著燒灼的視線沖藥、熱牛奶,一氣呵成,又從袋子里拿出藥油,對上黎澈似笑非笑的眸子,撕包裝的手頓住。
“沒少買啊,還買什麼了?”
他隨意地伸手碰上塑料袋,被小朋友一把按住。
“沒什麼。”
黎澈語氣滿是做作的好奇,故意追問:“沒什麼怎麼還有這麼多東西啊?零食?”
這人分明都猜出來了還要這樣逗他,唐忍原本緊張的瞳仁浸上些細微的埋怨。
他放棄抵抗直接扒開袋子,露出里面一小堆不可言說的盒子。
黎澈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坦誠弄得一懵,放眼望去,花花綠綠。
“你這……”黎澈隨手拿起一個抑制不住地笑了一聲,翻轉觀察,調侃道:“這麼多,用得完嗎?”
這小朋友幾乎是把各類型的都拿了一遍,野心不言而喻。
唐忍瞥開眼睛將兩個杯子推給他,生硬轉移話題:“吃藥。”
黎澈笑著喝掉苦森森的沖劑,又拿起溫熱的牛奶,全程一直緊緊盯著對方的眉眼,意味深長。
唐忍隔幾秒看他一下,被那燎人的視線燙得閃躲對視,過不一會兒又忍不住重新看過去。
黎澈聽話地喝光牛奶,敞開衣襟大大方方問:“涂藥?”
唐忍丟掉藥油包裝盒,點點頭:“回臥室吧。”
“廚房不行?儀式感這麼強?”黎澈舔舔牙,樂此不疲地挑戰他的害羞閾值。
唐忍咬著牙打開蓋子,低沉地說:“行。”
他攏著手指倒了一點氣味刺鼻的藥,輕輕送到那塊青紫旁邊小心地涂上去,上一秒的熱火瞬間冷卻下來,眸中細碎的光逐漸黯淡,他再次陷入沉重的自我厭惡中。
“疼嗎?”
“疼。”
黎澈回答得太干脆,唐忍一怔抬頭看他,正待眼中的難受即將更深一層時,黎澈好整以暇地繼續道:“特別疼。”從姿態到表情,“疼”得十分不走心。
“要親一口才能好。”黎澈幼稚地提出治療方案,笑瞇瞇地看著神色緩緩空白的小朋友。
“哥你,你嚴肅點兒。”唐忍正對自己深刻譴責呢,被他搞得頓時提不起狀態。
“行。”說著,黎澈收起不怎麼正經的表情,重新道:“需要唐忍同學的嘴唇貼上黎澈的嘴唇,然后伸出……”
唐忍同學忍無可忍,不想聽他將“親”字描述擴展成嚴肅詳細的解釋句,湊上前咬住不停挑戰他的唇肉,用力碾了碾,兇狠地順了他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