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李垣見他又繼續做題,問:“那你說我要不要也去住校?反正家里也沒人,住校更方便。”
唐忍:“你原諒他了?”
男孩兒抿抿嘴:“他,他最近對我還挺好的。”
唐忍心情極好,筆下的速度也跟著加快不少,眼下他有些心不在焉,敷衍道:“想住就住。”
人就是這樣,一旦獲得自己想聽的回答便會欣然做出決定,仿佛這樣就能證明自己的選擇沒錯。李垣胸口郁結消散,歡快地說:“嗯,那我明天就去跟老師說。”
下班時間,黎老板再次準時地出現在店門口,一同留下關門的小亮看著唐忍上了老板的車,皺了皺眉。
唐忍坐在副駕,看了一眼笑瞇瞇的老板,隨口問:“不用接你弟弟?”
黎澈還真就忘了這一茬,語氣自然地找補道:“他不用我接了。”
“嗯。”唐忍看向一邊,單手撐著車窗,手指不動聲色地擋住逐漸失控的唇角。
不過十分鐘的車程,這次的順路貨真價實。
兩人開門進屋,唐忍剛要脫鞋便見到擺在客廳陽臺前那一套陌生的桌椅。
他回頭看向還沒進門的老板,黎澈抬眼,反應過來,笑著說:“公司拿的,多余的沒人用,正好你學習,廚房燈光不好,總在那學傷眼睛。”
唐忍沒說話,直直地盯著他,黎澈第一次從這雙眼里讀出些復雜的情緒,隱隱約約帶著一股莫名的克制。
“謝謝。”這兩個字也說得克制,黎澈不知道他在壓抑什麼,但卻不自主的心底發躁。
小一個月了吧,終于見到點不一樣的唐忍了。
不容易啊。
唐忍又不是沒去過他公司,他從小記憶力好,過目不忘有些夸張,但桌椅之間的區別他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公司多余的,他信了一個標點符號。
深夜里,房間陷入催眠的沉靜,這里不像之前的破屋,沒有樓上的腳步聲,沒有隔壁的爭吵聲,只有偶爾透過窗子傳進來的鳥鳴。
唐忍打開手機,凌晨一點,他卻一絲睡意都沒有。
他輕手打開房門,沒開燈,摸黑走進客廳的陽臺,動作緩慢地合上推拉門,點了根煙。
冷風刺透薄薄的T恤吹起一層雞皮疙瘩,他仿若未覺地吸上一口,靠在墻邊,雙眼直直盯著欄桿外的樹,直至煙差不多燃盡快燒到手指時才回神,將煙碾滅在一旁的煙灰缸里,又點了一根,繼續發呆。
第二天清晨,唐忍掛著清淡的黑眼圈早起上班,他看著桌上放到自己面前的熱牛奶,向來波動不大的眉眼僵住一瞬,再看看從容喝著咖啡的黎澈,他忽然又想到了之前送他回家時車里那一聲沉沉的“小孩兒”。
黎澈觀察著唐忍,見他喝牛奶不似喝咖啡那般痛苦,心中暗自點頭。
待他坐到辦公室開始忙活一天的工作時,罕見的收到來自唐忍的微信,他打開一看。
TR:[轉賬]
TR:房租。
他們沒簽合同,黎老板滿口即興劇本,說自己簽過個人租約,不需要他再簽租房合同,今天這條金錢交易就是兩人早上商議后的價錢。
黎澈點擊收款,挑挑眉。
老板:給多了?
唐忍剛換好工作服,看到消息,斟酌著回信。
TR:不能一直白吃白喝。
黎澈無奈,將這些錢存進零錢里。
算得這麼清楚……不過現在確實不是白吃白喝的時機。
他輕哼一聲。
總有算不清楚的那天。
第15章
“這個化合價為什麼不是+6價啊?”李垣揪著廢紙撅起嘴。
今天是他距離完整做出一道化學大題最近的一天,卻偏偏輸在細節上導致整題滿是紅叉,他們化學老師考慮到17班學霸居多講課的節奏飛起,卻不顧學渣在后面聽得頭昏腦漲。
“不可能是+6價,這個元素本身不存在+6價,低級錯誤。”唐忍幾筆將正確的答案填在一邊,根本不用草紙,流暢得仿佛看過答案,李垣更受打擊。
他蔫巴巴地趴在桌面,眼眶泛上點紅。
“我中考為什麼考得那麼好呢?沒考那麼好現在就不用受這種折磨了。”
唐忍聽他聲音微抖,開始反思自己的態度。
“我當初還做夢和黎澤考進一個大學里,人家是上天花板的命。”他翻轉腦袋面向另一邊趴好,避開唐忍的視線流了滴眼淚,“我連去地平線都困難。”
唐忍:“地平線?”他搞不清楚這些學生給各個大學起的外號。
李垣沙啞著嗓子:“輝州理工。”
唐忍:“……”輝州理工,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也要五百七八十多分才能考進去,怎麼就地平線了?
他琢磨片刻,安慰道:“你是不是沒做過高考題?”
李垣就著胳膊蹭掉淚水,轉頭看向唐忍:“練習冊里有一些是高考題的,但不多。”
“你們學校的題很難,你的成績考輝州理工沒什麼難度。”
李垣:“你真會說話。”
唐忍:“……”這還是生平第一次有人這麼夸他。
“我們學校的題你做起來都這麼輕松,天花板里肯定有你一個座了。”李垣恢復了幾分活力,他不禁又開始好奇這人的過往,畢竟唐忍現在在他心里就是一個多科全能的掃地僧,身上除了成績通通蒙著一層面紗,神秘得勾著人去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