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
“梵羅在六道自由穿梭,靠的不僅是四惡道大阿修羅王的神格,還有能夠侵蝕空間的結界,換言之只有在他結界的范圍內,隨意穿梭的能力才管用。”楚河眼中閃過戲謔的神情:“你爸面對魔尊倨傲得不行,叫著嚷著封印魔尊也不過是應付天道,從來也沒認真想過怎麼解決梵羅隨意穿梭六道的能力……我早勸他多研究一些魔禁理論,他從不肯聽。”
迦樓羅似乎明白了點什麼,卻見楚河轉身穿過大片鋪在一起的月光石瓦,在咯吱咯吱的聲音中向來路走去。
“等等!”迦樓羅突然上前兩步:“但您沒了原身,摩訶又天人五衰,我必須留下才能幫到您——”
“不,”楚河溫和道:“回去吧,你為你哥哥做得夠多了,而父母的問題就是父母的問題,偶爾也要相信一下大人的能力。”
·
不知道楚河是怎麼跟魔尊打的招呼,或者他什麼都沒說,只是魔尊本身也對這個長相神似死敵的少年心懷忌憚,不太想讓他長久留在地獄;總之伽羅樓離開四惡道時沒有受到任何阻攔,甚至連摩訶都沒冒頭說什麼。
這也是很正常的,摩訶每天的精力都用來在血海折騰和延緩衰弱速度這兩件事上了,迦樓羅懷疑他起碼要再過三天才能發現自己消失了的事實。
北京,長途汽車站。
迦樓羅跳下車,落地時抬眼往周圍一掃。
他背著舊旅行包,穿著灰色套頭兜帽,牛仔褲勾勒出結實的長腿,臉上除了眼睛之外被泛黃的繃帶擋得嚴嚴實實,戴著露指的黑色皮手套。
這副打扮就像個有點怪異的農民工,又有點像背著書包準備炸車站的恐怖分子,一路上不停有人回頭看他,他卻恍然不覺。
“喂,那邊的站一下!”兩個警察巡邏到此處發現不對,立刻上前攔住迦樓羅,一左一右警惕的盯著他:“從哪來的,臉上怎麼回事?證件有嗎?”
周圍經過的人頻頻回頭,迦樓羅愣了愣,把書包解下來開始翻證件。
翻了半天卻找不到,楚河給他安排的那套假身份證明和零散現金裝在一起,被他用小布包裹住塞在了書包里層,現在那個內袋卻空了,最深處有道不易察覺的刀痕。
迦樓羅:“……”
迦樓羅生下來就沒見過小偷,沒想到這年頭連金翅大鵬鳥都能被小偷扒包了,當場有點兒懵。
巡警對視一眼,口氣更嚴肅了幾分:“小伙子,你叫什麼名字?”
“……迦樓羅。”
警察心說你是少數民族嗎,這是什麼破名字?“臉上怎麼回事?”
“怕光。”
……怕光又是怎麼回事,能不能找個通順點的借口!左邊那警察開始回頭向不遠處的同事招手叫增援,另一個用不加掩飾的警惕目光來回掃視迦樓羅:“小伙子從哪來的?”
迦樓羅卻很坦蕩:“從西藏來,找我父親。”
“你父親什麼人,哪個單位的?”
這是摧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迦樓羅說:“國安部。”
五分鐘后,迦樓羅被押上警車,一路呼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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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
迦樓羅規規矩矩坐在椅子上,兩個警察坐在對面,用毫不掩飾的戒備目光上下打量他,桌面正中放著大開的書包。
書包里原本裝著的東西被攤開來——經書,經書,經書以及一串沉香佛珠。
“這小伙子該不會是倒賣佛教文物的吧,”警察如是說。
門外傳來人聲:
“我們主任的小兒子,受家庭影響太深從小就跑西藏學佛去了……對全是不負責任生二胎的鍋,父母偏心重視大孩忽視二孩……不不不,他們應該不會生三胎了,再來一個小子是要我們主任跳河的節奏嗎?這年頭北京房價這麼高上哪給他們弄錢買房娶媳婦!”
副所長把兩個黑衣男讓進來,同情道:“是哦,沒那個能力就不要拼二胎,養不好就別生嘛。”
迦樓羅:“……?”
“這兩位是北大宗教研究所的同志,這小伙子的父親派他們來領人。”副所長指著兩個黑衣男介紹,民警站起身來打招呼,黑衣男立刻上來遞煙,出手是整包特供的小熊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給你們工作添麻煩了,這孩子我們現在就領走……”
雙方都客氣退讓,一個說不用不用,一個堅持要的要的,幾下退讓后警察心滿意足接過一人兩包小熊貓,倆黑衣男回頭打量迦樓羅,看見他蒙著繃帶的臉時嘴角明顯抽搐了一下:“周老……周老師讓我們進來接你,他在外面車上等。”
迦樓羅瞇起眼睛。
他目光一動不動完全放空的時候看不出來,一有神態就很明顯能看出周暉的影子。尤其是深邃的眉骨和眼窩,以及那種鋒利冷靜的眼神,更是如同一個模子里扣出來的。
他站起身,收拾好桌面上的書包向外走去,把包甩到背上時手臂顯出很明顯的肌肉。
兩個一組成員看到他全身蒙得嚴嚴實實的裝束和舊書包,心說怪不得被當成恐怖分子抓起來了,這樣子要是往天安門廣場去,不被巡警當場攔住銬在地上才有鬼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