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順問:“那這個東北男孩是怎麼失蹤的呢?”
于靖忠嘆了口氣,切換圖像,屏幕上出現了中國地圖上西藏鐵路蜿蜒的曲線。
“吳北每隔一段時間就要跑去橫穿大漠,或去雪山洗滌心靈。”說這話的時候于靖忠表情特別難以形容,他頓了頓道:“前段時間吳北去爬珠峰,正好尼泊爾返還給我們一批設備,我就讓他順道帶來北京……”
他用紅外線筆在鐵路線上的某個點上指了指:“四天前,他取回裝備后,帶著四個二組成員,這個叫盧湖措的地方上了一輛編號為K7350的老式火車,這是我們能查證的吳北出現的最后一個地點。就在同一天,一伙帶著雪山獅子旗的獨立分子在火車上發起暴動,隨后這輛火車就失去了消息。”
張順奇道:“火車失去了消息?!”
“對,K7350沒有抵達目標站,火車消失在了平原上。”
于靖忠放下紅外線筆,剛想說什麼,突然門被推開了。
一個身材不高,腆著肚子,約莫五十來歲的男人捧著保溫杯,笑瞇瞇踱了進來,身后跟著滿臉不高興的神完天司。
“你怎麼才來?”于靖忠有點詫異的盯著神完天司,隨即叫了聲趙主任,對眾人介紹:“這是上級部門為了更好領導我們的工作,特地指派下來的正處級領導趙庸主任,昨天才剛剛來就職……”
眾人紛紛以復雜目光望向“趙主任”,沒有人說話。
神完天司氣呼呼走到楚河和周暉中間,拉開椅子砰地坐下來。到底是小時候喂過幾天的孩子,兩人都奇怪地看著他,半晌周暉小聲問:“你怎麼了老五?誰欺負你?”
神完天司恨恨道:“他們都欺負我!覺得我跟劫車的有關系!”
趙主任笑呵呵走到最前面,毫不客氣的拉開主座坐下,把保溫杯放到手邊。他的神情很像是明知被眾人矚目時故意表現出的隨意和漫不經心,問題是他不知道,這些目光其實都在看司徒犼三盤子里的一塊兒肉。
于靖忠抬手扶住了額頭。
“不好意思,啊,打斷了你們的會議。”
趙主任咳了一聲,喝了口茶潤潤嗓子,矜持笑道:“我的名字呢,叫趙庸,中庸的庸。我們中國人呢,講究君子中庸,小人才反中庸。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無忌憚也;所以凡事肆無忌憚是不行的,凡事都要講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
張順說:“我擦這大叔哪兒蹦出來的,畫風不對啊。”
李湖怒道:“吳老二生死未卜呢!他在這打什麼岔!”
“……我在來之前,就聽說特別處作風散漫,來去隨便,很沒有我國政府機關工作者應有的精神面貌——當然,這不是批評。我能理解有些同志的工作習慣,啊,這個是很難改的,但是沒有關系,我們可以慢慢來,每天都提升自己一點,慢慢改變特別處做事沒有中心思想,沒有主要綱領的現狀……”
“……就像這次火車被劫持的事件,”趙主任終于話鋒一轉,回到了會議的正題上,語調頓時變得嚴肅而鄭重:“這次火車被劫持,首先我們要為這件事定一個性,這是藏區某些心懷叵測的宗教狂熱分子,利用暴力流血事件,向人民群眾煽動分裂、引發對立的惡劣行為!這是違背我們對少數民族地區的一貫管理辦法的!那麼我們既然給這件事定了性,下面的處理方式就……”
趙主任笑呵呵轉向于靖忠,正想說什麼,于副立刻截斷了話頭:“下面的處理方式還需要趙主任來給大家具體指導。”
趙主任明顯被哽了一下,但圓乎乎的臉上笑容不減:“這個……當然,首先我們要強烈譴責這種行為,給人民生命財產安全帶來了極大的損失……”
于靖忠大力贊同:“太有道理了!”
“這個……為了安撫人民群眾的心理,維持現有的平衡團結局面,我們不能大肆聲張這次事件,以免造成有心人士的過度解讀和渲染,以及網絡上一些唯恐天下不亂的暴民以言論干擾我們的工作……”
“那您的意思呢?”于靖忠立刻問。
他結結實實把趙主任企圖甩過來的鍋甩了回去,后者卻沒想到表面一貫很“肉”的于靖忠竟然這麼滑不留手,瞇成一條縫的眼睛快速眨了幾下,張了好幾次口,才突然抓住靈感:“對!然后是尋訪,私下尋訪——對方劫持火車后肯定會向我們提出要求,我們只要一邊等待劫匪上門來聯絡,一邊聯系當地警方,沿著鐵路線進行仔細搜索……”
“可是,”于靖忠疑惑道:“四天過去了,對方沒有主動上門來聯絡啊?”
周暉噗嗤一笑,和司徒、李湖他們同時捂著嘴轉向一邊。
“對的,劫匪四天都沒和我們聯絡,說明——說明——”趙主任眼珠轉了一圈,飛快道:“說明對方有意要挾政府,企圖制造恐慌和混亂的情緒!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更要穩住自身,盡量聯系當地警方,同時切記要對外界封口,絕對不能泄露半點消息……”
于靖忠嘆了口氣,站起身,走到趙主任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