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暉滿不在乎,“天還沒亮呢。”
的確如此,H市夏天凌晨天就該蒙蒙亮了,但到現在窗外還是黑沉沉的,層層疊疊的黑云堆滿了天空,半點月光都沒有,看上去像是三更半夜。
楚河抱臂靠在琉璃臺前,微微瞇起眼睫,審視的目光從發梢下居高臨下盯著周暉。正巧周暉把漱口水吐出來,偏頭看到他的眼神,頓時就笑了:“親愛的你這表情真是太帶勁兒了……還記得嗎,當初你作為鳳凰明王下降血海,出手普渡萬千魔魂的時候,就是這個眼神……”
楚河疑惑問:“當時你也在?你怎麼沒被普渡呢?”
周暉洗了把臉,閉著眼睛濕漉漉的找毛巾,半晌才笑道:“……我當時在打手槍。”
楚河:“……”
周暉哼著小調叫了客房服務,吩咐送到門口就行,不必送進來。誰知道過一會房門鈴還是響了,不僅響還很固執的一直一直響,周暉本來在很臭美的抹發膠,響到后來也急了,走過去把門一開問:“不是叫你們……老六?”
李湖站在門口,一手推餐車,一手啪的把文件扔周暉臉上,冷冷道:“天齊建筑是你的產業。”
“……”周暉慌忙捧住文件,低頭一看赫然是標著“周一”兩個字的某建筑方案批準報告,立馬精神一振笑容可掬:“親你好喲親,要吃點早餐嗎親?不用介意餐車推走吧這頓記在哥賬上,88喲親!”說完伸手就去關門。
李湖拼命抵住門板:“你個王八蛋!你故意把那塊地賣給日本人的,那個建筑根本不是什麼住宅樓,明明就是……”
“是什麼?”
李湖和周暉同時閉嘴,抬頭只見楚河站在客廳里,光腳穿著白色浴袍,端著一杯水,微微挑起半邊眉毛。
兩人的表情同時僵硬起來,電光火石間對視了一眼——李湖臉上明明白白寫著:“現在地生胎那邊明顯出事了,怎麼辦?”周暉的表情則十分光棍:“不知道,誰叫你把事情捅到我老婆跟前的!”
“日本人怎麼了?”楚河饒有興味的問,“再不說我就要以為是你倆睡了,然后老六有了啊。”
兩人同時打了個寒顫,周暉反應比較快,立刻指天畫地表忠心:“媳婦你明鑒!對我來說這條狐貍就是我小姨子啊!不,比小姨子還小姨子啊!——我們剛才只是在說這兩年你不在的時候我開了家建筑公司,咱們今天就去銀行把我的私房錢上交給你……”
轟隆!
窗外天際突然劃過一道雪亮的閃電,緊接著落地雷驚天動地,打斷了周暉的演講。
周暉震驚道:“……不就是藏點私房錢麼,至于天打雷劈嗎?!”
楚河嘴角微微抽搐,轉身奔到窗邊。這時只見又一道驚雷排山倒海而至,如蜿蜒的長龍般當空而降,在天地間劃了一道耀眼的S弧,緊接著重重的劈向市郊!
——轟!
就在這時李湖的手機響了,突如其來的尖鳴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只見屏幕上赫然顯示著是黃市長。李湖剛伸手要接,就被楚河一把奪了過去,接起來問:“喂?”
“楚、楚總?我日你個仙人板板,你這兩天死到哪里去了!”黃市長那邊電閃雷鳴,但還是能聽見他聲嘶力竭的怒吼:“快來市郊建筑工地!出事了,地生胎那邊塌了天坑!”
“……地生胎?”
“快點過來,我們正要組織人下去營救!”黃市長厲聲道:“還有,你家那輛紅車就停在天坑邊,你弟弟可能陷在下面!”
·
與此同時,地下四十米。
張順記不得自己是第幾次摔倒了。他倒在地上,膝蓋重重磕到了尖銳的石面,血流得一小腿都是,但痛覺已經在一次次重復性的摔倒中被完全麻痹。
后面日本人罵罵咧咧的要揍他,被顏蘭玉擋住了,把他拉起來用日文冷冰冰道:“你自己小心點。”
這條地縫越到下面越寬,開始還要一個人屏氣側身進入,后來一個人甩開膀子大步走都沒問題。但縱然如此,道路的崎嶇和兩邊巖石的鋒利怪異也是難以形容的,不光是張順,甚至后面幾個日本手下也摔了不少跤,有一個轉彎時被凸起的石頭劃破了額頭,流的滿臉都是血。
相田早就把灰西裝外套脫了,喘著粗氣問:“還有多遠?”
又遇到一個轉彎,但被崩塌的碎石掩蓋住了。顏蘭玉從后腰拔出短刀,用力撬開幾塊大點的石頭,勉強才清理出一個長寬兩尺見方的通道。
“到了,” 少年在飛濺的土灰中咳嗽了幾下,率先貓腰鉆了進去。
張順是第二個,毫無選擇的跟了進去,抬頭一看里面的空間,頓時目瞪口呆。
這不是一個自然坍塌而形成的地底洞穴,墻壁、地面都有很強的人工雕鑿痕跡,幾個日本人點起冷焰火,可以看見周圍石壁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花紋,因為常年滲水的關系,有些已經腐朽了,散發出難以言喻的氣味。
可怕的是這些花紋順著石壁不斷向遠處延伸,幾個人打起狼眼手電,可以隱約看見這個洞穴竟然有足球場那麼大!
“快看!”一個日本人突然叫起來:“地面上也刻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