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相田嘲笑道:“對我們這種人來說,錢是最不值錢的東西。送他下去!”
幾個手下立刻把張順往地縫里推,張二少掙扎慘叫,混亂間臉上、身上又被揍了好幾下。雖然日本人都是訓練有素的保全人員,但張二少此刻也確實是在玩命了,一時半刻竟然也沒被立刻推下去,結果相田等了幾分鐘后越來越煩,猛地拔槍喝道:“你下不下去,別逼我把你的尸體扔下去探路!”
張順嚇得大叫,腿腳發軟,被手下猛推差點摔進地縫里。
“放開他,”就在這個時候,顏蘭玉起身走上前,按住了拉扯張順的幾個手下,以一種冷靜而不容置疑的口氣說:“我第一個下去。”
手下遲疑著停住了,紛紛用征詢的目光望向相田。相田的臉色則比較奇怪,上下打量了顏蘭玉一圈,才慢慢哼道:“你果然還是那麼婦人之仁……也罷,反正你都是要下去的,早點下去探路也無所謂。”
顏蘭玉冷笑一聲并不答話。他脫了外面的狩衣,里面竟然是一身短打,少年身形清瘦而矯健。手下在他腰間系上登山繩后,他就一步步踩著陡峭的土坡往下走,臨到洞前回頭看了一眼張順說:“你跟在我后面,別怕。”
他看上去還很小,最多十七八歲,可能也只有十五六歲。這個年紀的孩子一般還在上中學,他的眼睛里已經有了很多成年人都沒有的滄桑和風霜。
那一瞬間有種莫名的感覺狠狠擊中了張順的心,他突然想到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每當有危險的時候,自己總是被擋在別人的身后——楚河,周暉,甚至是那個叫李湖的女人,現在又變成了這個十幾歲的孩子……
他總是被保護的那一個,他總是眼睜睜看著別人在自己面前受傷流血。
張順張了張口,卻沒法發出聲音,半晌才重重的點了點頭。
顏蘭玉頭也不回的跳了下去,張順被日本人狠推了一把,緊跟其后也踉踉蹌蹌的栽進了地縫里。下去的時候他額頭在坑壁上狠狠擦了一下,還沒感覺到痛整個人就突然失重,呼哧一下起碼摔了兩三米垂直距離。
撲通一聲他重重跌坐在一處凸起的石塊上,痛得他齜牙咧嘴,只聽相田在上面問:“下面怎麼樣?”
顏蘭玉在他前面,頭也不回道:“繩子再放一段!”
緊接著他轉身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從后腰摸出一把匕首,塞進張順懷里。
“你……”
顏蘭玉打斷了張順,語速很快也很輕,中文流利得完全不像日本人:“聽著,待會我會把這些人引到絕路上去,如果你抓到機會的話,就快跑吧。”
“那你怎麼辦?”
少年臉上露出一個十分清淡的微笑,“我要殺掉他們所有人。”
那一刻張順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短短數秒對他而言卻沉重得無以復加。片刻后,他咽了口唾沫,堅定道:“我留下來幫你!”
顏蘭玉笑著搖搖頭,對他指指自己胸前的灰白色片狀鏈墜:“如果你有機會的話,等我死后,拿走這個鏈墜,它能保護你順利從這個洞穴出去。出去后,請把我的死訊告訴白天跟你在一起的那個周暉,請他再轉告國安一個姓于的人,這塊殘片就是他們國安一直在找的東西。”
洞穴里十分黑暗,但張順感覺那少年眼角慢慢地涌出了淚水,盡管他聽不到任何聲音。
“我不能一個人跑路,”張順喘息著艱難否決:“你還這麼小,我不能這麼……那個姓于的是誰?他能不能來救你?要麼你跟我一起走,我們……”
顏蘭玉說:“他是兩年前曾經被我救過的人,我放棄了自由的機會救了他的命,他答應兩年后回來救我,他失約了。”
少年難過的頓了頓,低聲道:“請你告訴他,顏蘭玉死了,這是我能給他的最后一件東西。”
第12章 “我父親終于送了點正常的食物下來。”
楚河裹緊睡袍,站在浴室大玻璃鏡前,嘆了口氣。周暉打著哈欠搖搖晃晃的走過來,在他脖頸上親了一下,低頭開始刷牙。
他赤裸著上身,線條結實的肌肉在燈光下有種極具力量的美感,腹肌和人魚線完美的向下延伸到低腰內褲里。頭發很帥氣的支棱著,鼻梁挺直到反光的程度,這張臉真是英俊到早上醒來胡拉著眼屎的照片都能直接拍下來給時尚雜志當封面。
楚河看看鏡子里蒼白疲憊、滿面病容的自己,再看看他,突然心里有種十分怪異的感覺。
“怎麼了?”周暉迷迷糊糊問。
楚河一開始沒回答,倒了杯溫水喝,喝完半杯才若有所思道:“我在想……我們這個樣子,如果被別人看見的話,會覺得我花了多少錢包養你呢?”
周暉噗嗤一聲笑起來:“親愛的,任何人都會覺得是你被我這個霸道總裁包養了吧。”說完大概覺得自己王八之氣爆表,很得意的對著被自己噴滿了牙膏沫的鏡子晃了晃頭。
“……”楚河頓時覺得自己日了動物園,心想我果然不該挑戰他臉皮的厚度,我怎麼能這麼嘴欠……他嘆了口氣,指指窗外道:“時間到了,你該撤結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