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發出一聲模糊的呻吟,手下意識抓著床單,被周暉在聳動的間隙抓住手指,反扣在自己掌心里。
“我只是想……打個電話……”
“沒信號的,”周暉一邊用力吮吻他,一邊發出粗重的喘息,“結界中你我都一樣,還是你以為能出去?……沒那麼簡單,老子告訴你……”
光裸的身體摩擦蒸騰出炙熱的溫度,讓人格外貪戀沉溺。有那麼一瞬間楚河覺得黑夜就像深不見底的水一樣,足以把人活活溺死在里面;他竭力仰起頭,大口呼吸著,卻覺得卡在自己咽喉上的手越來越緊。
最終在快要窒息的時候,他腦子里突然閃過迷蒙不清的光,像是五彩斑斕的色塊轟然炸開,整個人過電一樣顫抖,手腳發軟,連內腑都在痙攣。
他發出一聲自己都沒聽見的,痛苦而又令人血脈賁張的喘息。
周暉也大口呼吸著,半晌才漸漸平復,低下頭兩人短促的親吻了一下。
楚河疲憊至極,躺著一動都不想動。周暉側臥在他身邊,黑暗中可以看見汗水在結實赤裸的上半身閃爍著,聲音帶著滿足過后懶洋洋的沙啞:“想打電話給誰?”
“張順。”
“你弟是長不大的孩子嗎,哥哥外宿一晚上就急得要死了?”
楚河靜靜的躺著沒動,半晌突然問:“你剛才做夢了?”
“沒有。”周暉立刻否認,頓了頓又道:“胡晴已經告訴你弟了,說你明天回去。怎麼,就這一晚上都等不得?你們的兄弟之情還真讓人感動呢嘖嘖。”
“……”楚河無語片刻,說:“我只是奇怪,如果沒有什麼特殊理由的話,你把我弄到這個結界里來呆一晚上是為什麼?情趣?”
“我就不能做沒有理由的事嗎?”
“你不是那種人。你做的事情,不說百分之百,起碼百分之九十九也都是有理由的。”
周暉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趴在他身邊,漫不經心道:“如此看來你真不了解我啊。”
“……”楚河皺起眉,隨即用中指關節在眉心上揉了揉,顯得有點困惑不解。
他這個樣子讓周暉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某些陳舊的,細碎而溫馨的片段,看得他不禁微微笑了起來,正想揶揄調戲兩句的時候,剛才夢境中某些晦澀灰暗的陰影卻又猝然而至,就像滿懷惡意的惡魔,躲藏在花好月圓歲月靜美的背后,突然對他露出了猙獰的笑臉。
周暉驟然沉默了。
“你知道我困住你一晚上是有理由的,但想不到這個理由是為了什麼,怎麼說都算咱倆思維方式不同吧。”半晌他突然又戲謔一笑,伸手不老實的在楚河下巴上勾了勾。這個動作其實是非常輕佻甚至是輕浮的,但配著他那張英俊無敵的臉,卻有種讓人怦然心動的男性魅力。
“——別急親愛的,就一晚上。你老公玩情趣從來都點到即止,你不知道麼?”
楚河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周暉眨眨眼,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
·
與此同時,市郊開發區,建筑工地。
張順把法拉利停在路邊,撐著傘走下車。只見荒野被大雨沖得一馬平川,遠處平原連綿起伏,連一點燈光都沒有,就仿佛某種怪獸在地平線上露出巨大一望無際的,深黑色的獠牙。
發現尸體現場的警戒線還纏在鐵絲網邊,但已經被暴雨沖得七零八落了。
張順深吸一口氣,默默給自己鼓了把勁,掀起警戒線一貓腰鉆了進去。
白天來的時候不感覺可怕,晚上站在施工樓前,看著幾個小時前剛挖出六具棺材的大坑,毛骨悚然的恐懼感就全部回來了。有那麼一瞬間張順幾乎想掉頭就走,但想想周暉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心狠手辣的作風,以及李湖似是而非的提醒和暗示,張二少又咬牙站住了。
“這個怎麼用?”他低聲嘟囔著,低頭看看自己掌心那個金色的佛印。好像白天那個姓李的女人往地下一按,念兩句咒語就可以了,鏡像地底反射幾道還跟看IMAX立體3D大片似的,話說回來那兩句咒語是什麼來著?
“就算進不去,喊幾句話遞個水啥的應該可以吧,實在不行就報警了……”張順自言自語著,剛想把掌心按到大坑中潮濕不堪的泥土中去,突然遠處馬路上亮光一閃,緊接著雪亮的車燈由遠及近。
有人來了?張順一驚,立刻環顧左右,遲疑半秒鐘后拔腿跑進施工樓,迅速躲進一堆手腳架中。
然而他猜錯了,開過來的不是警車,是一輛大切諾基。接近工地的時候大車關了前燈,停在施工樓正前方,緊接著車門打開,幾個人陸陸續續走下來,低聲交談了幾句什麼:“¥%#&%¥……”
“#¥W%(*&……”
張順心臟略微漏跳半拍——是日本人!
是白天黃市長說買下了這片建筑工地的日本投資方!
這麼晚了他們來這干什麼?難道謀殺案真的跟他們有關系?張順心跳如鼓,忍不住偷偷探頭看了一眼——只見幾個日本人正合力從車上搬下一個長條布袋,扔在地上,然后又搬出一個巨大的長木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