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從想起第一次碰見他的時候,雪地里穿著亮橙色棉服的少年是唯一的色彩,他的小臉又白又嫩,茫然地看著四周,可憐無助地讓陸從動了想疼愛他的念頭。
那會,他在學校里也算個炙手可熱的人物,追求他的人不在少數,可陸從從沒有哪一次,能像看見寧鈺的那一眼,克制不住的狂熱感,絞殺了他的心。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藏著這份愛這麼多年,因為他的父親,他不能說,因為易辰的出現,他不能說,因為后來他的糜亂,他更不能說,再到今天他要跟另一個人定終身,他就快沒機會說了。
藏的越久,壓抑的越辛苦,這份感情越洶涌,沒有人可以理解他,他這些年為了能夠待在他身邊,做了多少事,為了能跟他更親近,干了多少違心的事。
可是,他要的親近不是寧鈺把他當哥哥一樣看待,他要的是戀人的情感,他一點也不想要所謂的兄弟情誼,從來沒期待過。
手機響了。
顧銘人到了。
陸從掛斷了電話,他看著床上的人,將手機扔在桌子上,他從抽屜里拿出一把槍,上著子彈。
在沒有看到這把槍的時候,寧鈺是沒那麼慌張的,搏斗誰和誰會贏不一定,但是陸從帶了槍,一切就不公平了……
“你……”寧鈺的臉上終于有了情緒的波動,他抓著床單,心跳狂熱了起來。
陸從看他一眼,繼續裝著子彈,不以為意地說:“我有這個東西你不應該好奇,把我往最差勁的地方想就行了。”
寧鈺的目光恐懼了起來。
陸從來到他的面前,做好了最后的準備,他固執地要傷害別人,誰也說不動,“別害怕,說不定你爸爸手里有更多把。
”
“不要……”寧鈺抓住了陸從的手,對他搖頭,惶恐地說:“不要從哥……”
陸從抬起他的下巴,臉色復雜,欣慰之中帶著一點憎恨,“我特別喜歡聽你這樣叫我,但你總是為了別人才能松口,就不能真摯地叫我一聲嗎?像以前那樣。”
陸從將寧鈺驚恐的情緒盡收眼底,受傷是小事,死亡就是大事,寧鈺不能不害怕,如果陸從開槍,一切性質就變了。
就真的沒有任何退路了,沒有退路的時候,人是會走極端的。
陸從抓著寧鈺的下巴,微微俯下身,彎著腰說:“寧寧,你這麼擔心他,可是他值得嗎?他真地愛你嗎?嗯?你確定他愛你嗎?他愛的不是那個姓溫的嗎?”
寧鈺大氣也不敢喘,他的呼吸很輕,輕到不敢再激怒陸從半點。
“你忘了嗎,他為了那個姓溫的,背叛過你啊,你原諒他了嗎?”陸從說:“你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你又被他三言兩語騙了,是不是?耳根子軟了?”
“不是……”
“不是?那你猜,要是你和姓溫的一同遇到危險,他顧銘會選誰?”
寧鈺的眸子失去了光亮,這個答案他給不出來,他無法肯定地回答,自己的愛人到底會不會選自己,他不知道。
“你給不出答案,因為你也在懷疑,是嗎?”陸從說:“在他顧銘心里,溫知行更重要,還是你寧鈺?你不確定,你甚至不能第一時間回答我這個人是你,你真地確定這是你未來的選擇了嗎?”
寧鈺垂下了手。
陸從可悲地搖搖頭:“不到危險的時候,你永遠得不到答案,因為男人的嘴,只會撿好聽的說,這麼一個人,不值得你托付終身。
”
陸從甩開他,從房間走了出去,在出門之前,他回頭叮囑道:“我勸你乖一點,手機我給你留下了,你可以報警,反正我今天沒有活路,也沒有打算安然無恙地走出去。”
房門緩緩被關上,陸從在看著他的這幾秒里,心里翻滾著無數的可能,可到最后,他還是持著槍,做了這個沒有退路的決定。
寧鈺閉上眼,思緒翻涌。
顧銘已經來到了陸從給的地址,他沒有報警,只身一人來到這里,完全聽從著對方的安排,在見到顧銘的時候,陸從欣慰地沖他一笑。
“挺有膽子的。”陸從說。
顧銘站在他面前,朝四周看去,這是個偏僻的地方,沒人用的別墅,不是誰的家,看起來像是臨時租下來的地方,周圍沒有人煙,發生什麼也不會有人知道。
“寧鈺呢?”顧銘直入主題,不跟他廢多一句的話。
“他好著呢,不用擔心他,你該想的是自己的安危。”陸從手里提著一把刀,刀鞘還在,他輕輕剝去,走向顧銘:“這一天你想過吧。”
顧銘穩穩地站著,不見有什麼慌亂,他看著陸從向自己靠近,看著利刃泛著寒光,陸從跟他一樣,不愿意多廢一句話,一個要人,一個要命。
那把刀直朝顧銘的脖子揮過來,沒帶有任何的留情,就是沖著抹脖子來似的,換平常人不好應對,畢竟對方持著武器,可顧銘鎮定,沒有手足無措,他不是第一次面對刀子,別人揮向他還是他揮向別人,都有所經歷,顧銘向后撤步,躲開了那一刀。
這一刀讓他意識到,陸從是來真的。
他不知道他和陸從之間有多大的恩怨,但是他不想問,既然到了要命的程度,他也不能兒戲,緊繃著神經,防備著陸從,一刀空下來沒有阻止陸從的行為,他再次向顧銘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