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僅找到了易辰,還毀了別人的好事。
那天夜里,推開那扇門,床上交織的兩具身體,血紅地刻在了寧鈺的瞳孔里,是這輩子都無法擦掉的一幕,房間里蕩著粗重的呼吸聲,被褥落下,一個陌生的男生回過頭,驚叫了一聲,可床上的另一個人并沒有發現異樣似的,抱住了男生的脖子,繼續親吻,直到感受到男生的僵硬,他才轉過頭。
人都說哀莫大于心死,可其實,哀莫大于心不死。
當你為一人堅持,為一人堅定,為一人不肯妥協時,也許別人根本就不在乎你做的這些,你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其實你只是在感動自己罷了,沒有人要你這麼做,甚至,他們都不知道你做了什麼。
你沒有生氣的資本,憑什麼呢?是你自己要做這些的,別人又沒有要求你為他付出,就像他現在跟別人滾在床單里,你也沒要求他不可以啊,人家也沒答應你這輩子非你不可啊,所以……你干嘛生氣?
寧鈺在說服自己,在跟自己講理,他在想一個合適且好聽的理由,粉飾自己這一場碎夢。
不行,明天再想吧,好痛,他有點站不住,他只想離開這里,他的頭好痛啊,想起來了,是因為太久沒吃飯了,沒休息了,精力不行了,看不下去了,也站不穩了。
寧鈺轉過身,正要邁步離開的時候,雙腿一軟,他急忙抓住了旁邊的人,喉嚨里有異物,他那麼久沒進食了,能吐出什麼來?酸水?原來不是,紅紅的,是血啊。
真逗人,原來不是電視劇里演的假,原來沒病的人也能吐出鮮血來,臟死了,弄臟人家的地板怎麼辦啊……
“寧寧!”陸從驚呼了一聲,一把攬住了人,這動靜吵到了別人,房間里響起細碎的聲響。
寧寧?什麼寧寧?不要這麼叫他好不好,不許這麼叫他……
寧鈺伸手,抹掉了嘴巴上黏膩的東西,太多了,擦都擦不干凈,他不停地拿袖子擦,蹭的到處都是紅艷艷的,陸從嚇慘了,把人攔腰抱起,從曖昧的房間里離開。
他那會一直在咳嗽,陸從抱著他的時候。
抓著陸從的衣服,寧鈺手上的紅色弄了他一身,眼里模糊看見的都是鮮紅,艷麗的色彩,他一邊說話一邊從嘴角里流出鮮血,“擦不掉……”
那蹭了別人一身的鮮血,弄臟了陸從干凈的襯衫,寧鈺很對不起,他幫他擦了,可惜擦不干凈……
和解了。
他和他的家人。
局破了。
寧父甚至再也不敢大聲質問,再也不敢逼迫寧鈺做什麼決定,他完全放手了,在那天醫院的走廊里,寧父祈求上天,只要寧鈺好好的,他什麼都準許。
人總是這樣,在生命的危急關頭,才能做出不同以往的決定,那決定里不包含利益面子與其他外界的東西,那里面全是愛,全是悔,全是一個父親不顧一切的給予。
寧鈺做了一個小手術,他的生命沒有受到威脅,只是一點點小問題,他好像失去了味覺,那段時間里,他什麼東西都嘗不出味道來,全是苦味,一杯水也是一樣,看了醫生,吃了藥,做過各種復查,沒有結論。
不過好在,這種情況慢慢地有所好轉。
他只是難受了一段時間,他只是那段日子行尸走肉了而已。
幾個月后,開學了。
上大學的前一天,路邊的小店還沒休息,店里還有客人,門下的風鈴響了,有人推門而入。
“歡迎光臨。”老板的聲音從強烈的白熾燈下傳出來。
門口站著一個俊美的少年。
老板仔細一看,唇紅齒白的,一男生生得這麼俊俏,老板愣了一下,然后本能地說:“想紋什麼?”
“都可以?”
“可以先說說要求,圖案,位置,有些危險的地方不行。”老板繼續手上的動作。
“不危險,這里,”那男生抬起腳腕,線條流暢的腳腕十分好看,“一朵黑色的玫瑰花。”
老板扶了扶眼鏡,問道:“什麼形狀?多大?閉合還是……”
寧鈺笑得妖冶而奪目,眼里射出勾人的野性,雙唇一張一合,蹦出高調的話語:“我要它無盡地盛放。”
作者有話要說:
人有時候因為一件事,突然就長大了。
第67章 遠方
公寓的客廳, 還沒有好好地使用過,因為一個人住,根本沒有在客廳閑坐的必要。
但是今天房間里熱鬧了, 再也不是回來后自己一個人的身影,燈光下三人坐在沙發里,外面的陽臺欄桿棲著一只疲憊的鳥兒, 沒有制造出聲響, 屋里屋外都是一片死寂。
易辰變了模樣, 這些年過去了, 總是不能跟原來一模一樣,寧鈺也變了,從里到外, 氣質上的差別讓易辰有些不敢認, 他的氣質變得鋒利許多,不是從前懷里的嬌軟。
他的瞳孔里都是無盡的灰暗。
“我沒有背叛你, 我跟你解釋過了,你不相信我。”易辰說, 當年事發后, 他有段時間見不著寧鈺,他不知道是寧家的人不讓他見還是寧鈺自己不想見他,總之他錯過了最佳的時間, 后來意外見面的時候, 易辰的解釋只換來寧鈺狠狠的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