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銘將雙手撐在護欄上,無奈地說:“應該吧,不過沒關系,這種事我干多了。”
寧鈺知道這是玩笑話,沒有當真,顧銘對他朋友挺好的,雖然很不想承認。
寧鈺問:“那……想跟我多待一會?”
顧銘轉頭看著這張平復下來的臉,坦誠道:“我說了要追你的,跟你多待一會,就是給自己創造多一份機會。”
“不要這麼坦誠好不好。”寧鈺責怪著。護欄前兩個人伸手就能碰到,曾經親密無間,現在站在這里連觸碰都要考慮合不合適。
“你那個過生日的,是什麼朋友?”寧鈺在兩人的沉默里開口。
顧銘說:“高中同學,以前玩得不錯,是為數不多還在聯系的朋友了。”
“高中的啊,那我應該不認識。”顧銘之前的朋友寧鈺都不太認識。
“他人可以,高中的時候經常混在一起,”顧銘說:“如果有機會我介紹你們認識?”
寧鈺轉頭看過去,顧銘這個問題很有深意,有機會?什麼樣的機會?見朋友,也得是復合之后的事情了吧。
“我怕他不喜歡我。”寧鈺說,他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從前寧鈺不覺得自己糟糕,或許說知道也不會說出來,只是這段日子自己過上了新的生活,和很多人斬斷了聯系,生活在正軌的時候,偶爾想一想從前,覺得自己挺糜亂的。
他這句話與其是說怕別人不喜歡他,不如說是自己多年來的心聲,他自己不太喜歡以前的自己。
顧銘沒有意料之中地安慰他,只是說:“為什麼要管陌生人喜不喜歡你?我帶你認識他,只是讓你見一見我曾經的好朋友長什麼樣子,沒有要求你必須得讓他喜歡,選擇你是我自己的事情,跟身邊的任何人都沒有關系,你也無需在乎我身邊任何人的看法。
”
就像他不在乎他爸爸是誰嗎?
寧鈺記得,顧銘說他惹不起他寧家,但還是死纏爛打地騷擾他,所以,跟他是誰沒關系,跟他爸爸勢力如何沒關系,只是因為喜歡罷了。
寧鈺突然理解了顧銘很多時候莫名其妙地舉動,他以前還總是想不明白呢,顧銘為什麼知道惹不起還敢來惹他,現在總算弄懂了。
寧鈺道:“可他是你的朋友啊,如果我們在一起,我會跟他往來。”
“可以啊,如果你喜歡他,或者你們交流的不錯,你愿意跟他往來,我沒話說,這是你的交友自由,但是明知他不喜歡你,跟他在一起你會不舒服,我干嘛還要讓你們經常見面?”顧銘說:“我不是個死人。”
寧鈺笑了聲:“別說這麼極端的話,你之前還說我極端。”
“跟極端沒關系,我覺得每段關系都該是這樣,”顧銘說:“讓兩個不對付的身邊人來往,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既不尊重另一半,又讓自己朋友為難。”
寧鈺保持了沉默,他在思考。
顧銘低聲說:“其實……這是你教給我的。”
“我?”寧鈺意外地問。
顧銘道:“嗯,你,我之前……意識不到有什麼問題。”
寧鈺一頭霧水,直到顧銘盯著他,說道:“我和溫知行斷了。”
寧鈺扭回頭,重新將目光投在樓下過往的車輛上。
他們之間的氣氛開始嚴肅。
“抱歉,讓戀人為難的關系就是存在問題的,之前我總覺得是你在小題大做,沒事找事,”顧銘自嘲地笑了笑,“因為我向你解釋過了,我現在沒有再喜歡他,可我弄錯了方向,你曾經喜歡過的人逗留在你身邊,是對另一半不太負責的表現,如果你不介意的話,那沒什麼可說的,但我和他的關系讓你不舒服了,我就該做出改變。
”
寧鈺沒有看他:“抱歉,我的要求太過分了,你可以不用當真。”
這句話不是客套,是認真的,他之后有認真地想過,自己這事做的是不是太激進,如果陸從沒有背叛他,假設,假設他和陸從好好的,但是顧銘不喜歡陸從,要他和陸從永遠斬斷關系,自己能不能做到?
寧鈺那會茫然了,他的答案是不會。
所以,他也不該這麼要求別人。
“不是你的要求過分,是我之前的說辭逼得你過分,”顧銘說:“寧寧,我很負責任地告訴你,我和溫知行不會有任何可能的,他有他愛的人,而我……”
寧鈺的耳朵豎了起來。
他聽見了那句話。
“我有我愛的人。”
他們之間很少用愛這個字,從前是覺得不配,再熱烈的感情也不會聯想和草率地運用愛這個字,他們都是花哨過來的,他們都在青春里奢靡地戀愛過,他們從來不說自己愛誰,最多最多說個喜歡,哄一哄對方和自己。
愛是他們可遇不可求的東西,愛是寧鈺覺得這輩子不會擁有的東西,愛是顧銘覺得早已經失去的東西,原來失去的,未曾得到的,還在騷動的,不叫愛,愛是你跟他經歷了大吵大鬧,看清了他的優缺點,被他碰觸了底線,卻在清醒之后還在回憶,還想跟他繼續牽扯在一起。
寧鈺不懂自己,顧銘也是一樣。
他們的確離開了誰都能過,生活質量都不會下降,會有下一個來頂替,也許比對方更好,但填補不了內心的遺憾和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