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銘結束了通話,寧鈺朝他看過來,顧銘對他不好意思地說:“那個……我可能要走了。”
寧鈺扶著腦袋,什麼也沒問,點了點頭說:“嗯。”
他從回憶里掙脫思緒。
顧銘不太想離開,卻又不得不離開,他其實更想聽到寧鈺的挽留,至少讓他知道他需要他,可是寧鈺說了個嗯字,他不知道還有什麼繼續留下的說辭。
顧銘興致懨懨地解釋著:“我一個朋友今天生日,之前答應他會過去的……我給忘了。”他很不合格,對待朋友的生日也能忘,讓人家打電話來請,這一點顧銘深感抱歉。
“沒關系,趕緊去吧,”寧鈺站起來說:“我也洗洗睡了。”
顧銘說:“現在還早。”
寧鈺說:“不早了,我看會電影,一會也就睡著了,工作之后總是睡不醒的感覺,每天晚上睡得也早了。”
顧銘捏了捏拳頭,提起沙發上脫下的外衣,說道:“那……你早點休息。”
寧鈺再次點了點頭。
他看著他出去,顧銘一步三回頭的,好像生離死別。
等到顧銘完全走出去,寧鈺才松了口氣,站在陽臺外,雙手撐在護欄上,望著樓下的風景。
人沒事的時候不要亂回憶,剛剛歌一起,那些過往的畫面就不受控地鉆進他的腦海里,逼他想起美好卻泡沫一樣的歲月。
他和顧銘現在算什麼呢?
他還喜歡顧銘嗎?
或者說……他可以接受之后沒有顧銘的一生嗎?
寧鈺垂下頭,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和顧銘沒有很大的紛擾,沒有背叛和無法原諒的世仇,他們有的只是情侶之間遇見的麻煩,到現在為止,他可以確定顧銘的心意,他也不再莽撞地相信顧銘喜歡的是別人之類的。
就像他說的,他曾經喜歡過溫知行,但那是曾經,他要拿著曾經的事情來說話嗎?在沒有遇見顧銘以前,他也和易辰挺好的,如果最后他沒有背叛的話,也許自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寧鈺扶著額頭,過去的已經過去了,過不去的是人,怎麼想,怎麼理解過去,怎麼平衡當下,是每個成年人必備的能力。
他的想法是不是太激進?也許他該像顧銘說的那樣,再重新試試呢?也許問題可以不用逃避,可以解決呢?也許……
拿起一邊的盆栽,寧鈺低下頭,捧著盆栽,沉默不語,他的腦海里過濾著無數個問題,漂浮著無數個答案,他要的安穩顧銘給過他,那以后呢?他是繼續要顧銘給的安穩,還是換一個人,從名字開始認識,相處好久,最后嘗試經營一個家,然后因為一些三觀上的沖突而分離?
這真讓人頭痛的決定。
“寧寧……”
寧鈺正在低落,身后突然傳來一陣慌亂的聲音,他猛地回過頭,發現站在房間里,氣喘吁吁的顧銘。
他的胸膛在起伏,好像是一路跑上來的,寧鈺茫然地望著他,不知出了什麼事。
顧銘走進房間里,一步步走向陽臺的寧鈺,他的臉上全是為難,但看到寧鈺落寞的身影時,他突然無比慶幸自己這個莽撞回來的決定。
“你怎麼回來了?”寧鈺手中的盆栽忘記放下,他吃驚地望著顧銘。
走到陽臺的顧銘,垂下眼睛,將瘦小的身影收進眼底,他對他一笑,不自覺地伸手撫上他的臉頰,回應道:“我不去了。”
寧鈺驚道:“啊?”
顧銘揉了下他的臉蛋,輕聲說:“我說過陪你的。”
寧鈺想要放下盆栽,但是被顧銘的身軀堵住了路,他僵硬地抱著盆栽,仰頭說:“我……不需要你陪,我一會就要睡了……”
“那我等你睡了我再走。”
寧鈺突然就不知道說什麼了,他覺得自己很奇怪,這是一個很小的舉動,為什麼他會覺得眼眶有點熱?寧鈺四處看了看,闖過顧銘的身體,將盆栽放回原位,不知道回什麼,就用背影對著顧銘。
顧銘不知道他怎麼了,想要去看他,但是寧鈺有在故意躲著他的意思,他沒看到他的正臉,顧銘道:“是我怎麼了嗎?”
寧鈺搖搖頭:“跟你沒關系。”
跟他當然沒關系,是自己,是自己在做重要決定的時候,那個人突然闖回來,給為難猶豫糾結的他一個準確的答案,他很無措而已。
顧銘這樣是犯規的。
不能這樣,不可以這樣,他沒有要確定他,一個人還能理智地思考,他在就不一樣了。
顧銘不知道他怎麼了,以為自己騷擾到了人,他問:“是不是我不該回來?”
寧鈺沒有說話。
顧銘更加確信了,他解釋道:“抱歉,我只是……想跟你多待一會,我保證你睡了我就離開了,我跟你見面不容易,我半路回來是想……”
“不是你的問題。”寧鈺打斷他的自責,他的情緒不高,也是莫名其妙地,環境影響吧,新房里沒有家人,只有自己,顧銘離開就會覺得更加落寞,他不喜歡一個人的生活,寧鈺調節情緒,轉頭問顧銘:“你真的不去了?”
顧銘道:“明天再上門賠罪吧。”
為了陪他?因為想跟他多待一會?不去給朋友慶生了?這種29歲的男人怎麼這麼不會權衡利弊。
寧鈺哭笑不得,不知道要用什麼心情面對他,他只是擔心道:“你朋友不會生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