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從洗耳恭聽,給出了有力的反應,他之前竟沒好好認識過顧銘,他現在覺得可惜。
“礙于這層不純粹的感情,相比你的情人,他就簡單得多了,”顧銘循序漸進:“他22歲跟了你,到現在差不多兩年了,能這麼久沒被踢掉,說明他還是很得你的意,他更好掌控,沒有龐大的背景讓你忌憚,又在某些方面滿足了你的意愿。”
顧銘加重了“某些方面”這四個字,陸從自然聽得出,他抬起的眼睛,和顧銘深層交流,很多事情仿佛已經流露,雖然自己并沒有承認什麼。
但他的確被挑起來興趣,選誰?誰在他心里更重要?他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只是對方,根本沒有沖這個答案去。
“我見過他了,很漂亮,”顧銘的眸子像一頭目標堅定的野狼,瞳孔里放出興奮的光,“好一個翻版。”
“啪嗒”,杯子碎了。
那是陸從手里,捏著,卻沒有來得及動一口,碎在手中的高腳杯。
顧銘的突擊來得防不勝防。
酒水從桌子上流到地板,蹭在干凈的皮鞋上。
問話的目的從一開始就不是選誰,而是用這個問題來勾起他的反應,勾起他的緊張,人只有進入到認真的狀態,投入的狀態,才會被突擊的,意想不到的答案,逼出最真實的反應。
陸從原本就對顧銘抱著警惕心,他的滴水不漏正是把柄,不隨意地回答,回答時考慮太久,每一個問題的答案都要深思熟慮,就證明著他的情緒是緊張且防備的,當他在考慮如何回答顧銘這個問題時,當他順著顧銘的話一點點想著對策時,心中的結論和他要給出的答案正在糅雜,參半,當他正想著又要如何迷惑對方時,對方突然給出真相,那時候他的任何一個反應,都是絕對的真實。
人的防備心再高,本能反應卻很難遮掩。
他們又不是專業的人士,語言上可以滴水不漏,行為上卻做不到言語上的輕松。
就像快問快答時,潛意識和本能總能做出最準確真實的回答,今天不是快問快答的環節,但性質相同,目的相同,效果相同。
看來,幾節心理學的課,也沒算白修。
剛剛的問話他答的模棱兩可,現在呢?一個碎裂的杯子,就說明了真相。
陸從的眼里裝滿了殺意,幾乎要溢出來的寒涼,他死死盯著顧銘,氛圍降到了冰點。
顧銘忍不住笑了。
他重新倒酒,給陸從送上,可惜手邊沒毛巾,他沒法替他擦拭濕潤的手,那怎麼辦?只能語言上給他安慰,顧銘道:“別緊張,我只是確定一下,你伏在他身邊,我總得知道,你到底是個什麼心眼。”
陸從的眼神沒有半分的緩和,依然那麼陰鷙地鎖定顧銘,房間里沒有第三個人,他卻覺得全世界都已經知曉。
“喝一杯緩緩,放心,沒下藥。”顧銘將酒杯推了過去,放在了陸從的面前。
他們什麼都沒有說穿,但是已經瞞無可瞞,窗戶紙不是捅來給聰明人看的,即使有第三人的在場,可能也不太明白,他們二人為什麼針鋒相對。
“人呢?”陸從總算開口,他知道,顧銘得到了答案,這場局已經結束了大半,到了尾聲,他一秒都不想多耗。
“待會我讓人給你送回去。”顧銘沒找到毛巾,提起他脫在一邊的外套,他挪到陸從的身邊,握住他的手,體貼地為對方拭去酒水,他看向他的眼睛,真誠地說:“回去好好享用。
”
“你動他了?”陸從不確定,顧銘這個瘋子能做出來什麼,他已經無法保證了。
“你猜。”
陸從抬起眸子,顧銘的眼里有笑意,他的話模棱兩可,在陸從的心里種下一顆惡意的種子,讓陸從原本不爽的心情再創新低。
“局是為我擺的,何必折騰不干的人員呢?”陸從語氣中沉著未發的火氣。
他的表情完全符合顧銘的預期,顧銘看了眼身邊一眼,他拿過外衣,把上好材質的衣服用來給陸從擦手,看起來是體貼的行為,卻透著另一種敵對,他道:“陸總,你是個生意人,應該懂得有來有往。”
焦灼的氛圍越演越烈。
“我叫你來,不能只是聊天,也為了給你一個建議,”顧銘停下,松開了陸從的手,將眸子抬起,撞進陸從兇悍的眼神里,“你要是喜歡玩,可以找我,不要跟24歲的小朋友玩,有的人只是壞在表面,不如我們這種骨子里就爛的東西經得起玩。”
顧銘站起身,整理著衣袖,沒有回應陸從的目光,繼續道:“寧鈺剛畢業,你那個也還在上學,你玩他就跟我玩你那個一樣容易,這樣一點也沒意思,你覺得呢?”
陸從的手指蜷起來,酒的黏膩還在。
“千萬別以為誰能只手遮天,法治社會啊陸總,還是要走正道,”顧銘說:“好了,我不該再耽誤你了,小美人應該挺痛苦的,你既然來了,就交給你,提醒你一聲,量真的挺大的,我不知道你昨天的用量,所以我給你的那個放的……好像有點超標。”
陸從的目光不算和善。
顧銘接收到了,歉意地說:“不過你別有壓力,我給他準備了四五個人呢,你累的話,可以換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