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把人整成那樣,心狠到如此境地,一向我行我素的人,有什麼不能直說的?他高澤想聽那個答案,告訴他因為什麼,他不接受自己。
寧鈺玩過多少人啊,什麼人都有,說句不好聽的,他就是跟他高澤玩玩能怎樣?那樣也不行,他似乎介意得很,對自己存在很大的意見,從高中到現在,他明里暗里多少次了?身邊誰還不知道他的心意?偏偏寧鈺,全裝作沒看見。
一個人再能忍,現在都該爆發了。
高澤沒爆發,他只是想要一個答案,他只是希望死得瞑目罷了,對他來說,真正的爆發是什麼?是給他下藥,是玩強_奸,是一切在法律邊緣徘徊的惡行。
寧鈺側過頭,高澤眼里的求知欲滿滿,他今天也大發慈悲,不愿跟他兜圈子了,就讓他死得瞑目,寧鈺說:“祝酒,把耳朵捂起來。”
后面的祝酒聽話地將耳朵捂住。
寧鈺說:“你說你喜歡我,就是跟一個又一個人滾床單,在閑來無事寂寞的時候,才想起我的喜歡我嗎?”
“你沒有答應我。”
“哦,我沒有答應你,所以你可以不用對我的喜歡負責,你喜歡我,跟你和別人滾床單一點也沒有沖突,是這個意思嗎?”
“你知道圈子里的規矩。”
“什麼規矩?”寧鈺說:“一群爛人制造的爛規矩?”
“你變了。”高澤說,和以前那個根本不在乎這些的寧鈺比,變得太多了,變得理想了。
“我是變了,我能玩一輩子,但我會累,”寧鈺說:“我跟顧銘談的那三年,實話不瞞你,那是我最憧憬最喜歡的穩定的生活,我就是之前玩太狠了,所以疲憊得也很快,我真得歇歇。
”
“你才24歲。”
寧鈺笑了,他就知道,他身邊的人多,但理解的他的沒幾個,甚至根本沒有,他喜歡穩定的生活仿佛都是一個笑話,寧鈺說:“非得等到三十歲,四十歲以后?玩不動的時候才有資格說歇歇嗎?”
高澤不知道說什麼。
“你說你喜歡我,也許是真的吧,但是這并不耽誤你跟別人談戀愛,假如我跟你在一起了,也只是個炮友的關系,因為你講究圈子里的規矩,就是玩玩,都是玩玩,誰也束縛不了誰,你現在問的只是我為什麼不跟你玩,別上升到喜歡的層面,還不至于那麼嚴重,”寧鈺說:“而我不跟你玩,是因為你來得不巧,高中的時候有易辰,大學的時候我身邊人滿為患,輪不到你,之后是顧銘,這一耗就是三年,然后是現在,我玩夠了。”
高澤看著他:“你覺得這個說辭能不能說服人?”
“信不信是你自己的事,話我說清楚了,就算你覺得假,那也不是我能寬慰得了的。”
寧鈺推門,準備下車。
高澤的聲音響起:“一輩子是不可能的。”
寧鈺的手頓了下,高澤仿佛聽懂了他的話,真是個不錯的進步。
“男人和男人,沒有一輩子。”高澤語氣沒有半分期待。
“或許吧。”寧鈺推開門,走下了車,祝酒跟了下去,二人在半路離開,終點站未抵達,但寧鈺從不指望有人送他到達終點站,半路下車的人太多了,他也已經習慣。
不期待,不迷茫,沒抱負,沒理想,人生雖然少了很多的樂趣,但也少了很多的麻煩。
他帶著祝酒走在人滿為患的街道上,那是他從小就期待的,備感興趣的未來。
他有一個戀人,有一個小朋友,有一個三人的家,他每天期待著另一半下班回來,自己和他一起吃飯,看電影,說麻煩,說抱怨,一起憧憬未來,又能過好當下的每一天。
那時候好多人不理解,說他一個男生,怎麼喜歡這種生活,而且他背景條件這麼好,早就該體驗過這種無憂無慮的生活了。
好多人高看他呀。
從出生開始,從在這個家里降生,他就注定與這種生活失之交臂。
他身邊每個人都在說假話,恭維從小伴隨身邊,他沒有一個真心的朋友,身邊無人不是虎視眈眈。
他生得漂亮,從小就是別人的玩物,他們招惹他,不想要心,只想虐身,他不喜歡雙手不干凈的爸爸,又不得不依賴他的爸爸,否則,他早就在十三歲那年,被人欺負,被人輪_奸。
終于有一人不是只看表面,愿意和他以真心換真心,他好不容易放下警惕,掏出去那顆千瘡百孔的心,他又背叛他,在賓館里和別人享受魚水之歡。
后來他再沒有敞開過心扉,他融入他們,玩弄他們,靠著他天生的優勢和背景,兔子變成了惡狼,諷刺的是,偏偏這樣,大家反而開始追求他的真心。
一來一回,一來一回的,24歲,他就有些累了。
今天看見顧銘,也算得償所愿,他還以為說服自己放下很難,原來只需要一眼。
當他的視線真的可以不在你身上,你自然而然就放下了,你只需要看著,那道曾停留在你身上的疼愛的目光,別人也享有時,你就再也不覺得稀罕。
“寧寧……”祝酒輕輕喚了一聲,寧鈺發呆了很久,此時低下頭看他。
祝酒說:“你怎麼了?”
雖然只是個孩子,但也懂得察言觀色,寧鈺從下車后就開始發呆,好像在想些什麼,祝酒擔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