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看來這并不是大不了的事,表姐也這麼認為,可顧銘就是怕她以為的太簡單,顧銘嚴肅道:“但問題是,寧鈺覺得我現在也在喜歡他。”
“如果是你就放手,你確實不應該再打擾寧鈺,如果不是,你就好好跟他說啊。”表姐不覺得這是什麼棘手的事,畢竟不是當事人,不能知道其中利害,復雜。
“不是這麼輕易的事,他要我證明現在不喜歡溫知行的方式,就是永遠不再跟溫知行有來往,”顧銘強調道:“永遠。”
表姐雖然見過溫知行,對他也頗有好感,但她是個三十多左右的成熟女性了,不會意氣用事,她道:“你想聽我的建議嗎?”
顧銘請她說。
表姐條條分明道:“顧銘,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你要知道,現在的問題是,溫知行的存在威脅了你們之間的信任,戀人和朋友之間最好不要有隔閡,在你身邊的只能有一個人,那麼你想要誰,誰對你來說更為重要,你就要選誰,給自己一個絕不后悔的選擇。”
表姐的話是有道理,顧銘自然也知道,但實際情況并沒有那麼簡單,“我明白你說的意思,但是,關鍵在于,我現在并不喜歡溫知行,我發誓,我對他沒有朋友以外的情感萌生,有也是以前,我不能跟他斷了是因為別的原因,我不知道怎麼跟你形容,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感同身受,我是溫知行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他沒有什麼別的朋友,我算是和他一起長大的,他經歷過的是是非非我都看在眼里,我真的沒有辦法再讓他經歷一次拋棄,他這輩子真的很苦,我看了都覺得……”
顧銘說不下去了,沒有什麼人可以感同身受,表姐也一樣,她攤手道:“誰這輩子不苦?離了誰都能過啊。”
“不一樣。”顧銘就知道,他不愿意跟寧鈺解釋,就是因為寧鈺也會有這種想法,他可能會理解為自己更愛溫知行,才不能拋棄他,并不是,這種無法被理解的感覺才是顧銘最不想說的原因,你看,就像現在這樣,亂的很。
“我不知道有什麼不一樣,”表姐說:“我也活了大半生了,什麼情感挫折都經歷過,我并不覺得離開誰就不能活了。”
“如果你也經歷過他的生活可能早就不想活了,”顧銘低聲道:“抱歉,我不想向別人說他的過往,但是姐,我只有一句話,我不能跟他斷了,絕不是因為我還喜歡他。”
不是喜歡,是什麼?最準確的說法,是責任吧,他和他一起長大,看過他苦難的半生,看過他輝煌的青春,再到現在的平庸,一個人這輩子難能遇見的不公,他通通品嘗了遍,能到現在還生龍活虎地站在他面前,已經是最大的魅力。
別人都不明白他喜歡溫知行什麼,年少的時候只是喜歡皮囊,只是喜歡表面,現在是被人格征服,是對歷經滄桑后仍然能站起來的佩服,他喜歡那份堅韌不屈,這在衣食無憂的那群少爺朋友身上,包括他自己身上,都不具有的品格。
顧銘什麼也沒說,又好像說了全部,表姐聽著他的語氣,大概知道了,溫知行可能真不是她看到的那樣簡單,她不再輕易發表言論,說道:“那……你要怎麼辦?”
兩個人不能共處,卻只能有一人在身邊,愛情和友情的選擇,對一般人來說很簡單,但對顧銘不是。
“如果你無法拋棄溫知行,那……寧鈺你就要……”
“我愛他。”顧銘堅定地說。
表姐怔了一下,好像沒聽清,沒有,對,她從沒有聽過顧銘說愛誰,從來沒有,她也認為,寧鈺只是長時間的玩伴,顧銘更為喜歡的玩伴……
顧銘沒承認過自己愛寧鈺,那說起來很可笑,好像大家無法接受他愛誰,就連對溫知行地追問,他也一而再再而三地否定,也許溫知行心里知道他是愛寧鈺的,但是顧銘還是沒有辦法承認,好面子什麼的都行,被逼急了,到非說不可的時候,他也沒那麼嘴硬。
表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兩難的選擇里,她一個外人看不太清,只有顧銘心里才有那桿稱,割舍誰,是他必做的決定。
“是你要問的,”顧銘察覺到了氣氛的凝重,他語氣放輕松道:“好了,這是我自己的事,別擔心,我會做好的。”
他站起來,他感覺有些不自在,就是因為用了“愛”這個字眼,他就知道他不配說這句話,從他口里說出來很搞笑,很不自然,估計別人只是當做玩笑話聽吧,那樣也好。
顧銘拿起車鑰匙,說:“我今天不陪你了,剛想起來還有事,跟朋友約好了,讓你打岔我給忘了,我先走了。”
顧銘很快離開了客廳,留下表姐一個人。
看著顧銘離去的身影,表姐的表情沉重,并沒有因為他的話而真地放輕松,聽完這場心里話,表姐再以簡單的目光看待這件事,就不可能了。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但如果有可能,她想幫幫自己這個陷入大泥潭的弟弟。
在沒有說出這些心里話之前,顧銘還真的以為事情很簡單,他只要不放棄寧鈺,抓緊寧鈺,直到把人追回來,就不會有要在他們之間做選擇的問題,他可以讓他們共處,他也可以跟寧鈺解釋清楚,讓一切回到正軌,這也是唯一能行的方法,可是,能說服寧鈺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嗎?他顯然不知道,自己這個眼里容不得沙的小朋友,是不好擺平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