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銘沒有跟他繼續扯皮,推開了房門。
入眼的是一片昏暗。
室內開了燈,又像是沒開,頭頂的星空燈發出淡紫色的微光,螢火蟲般趴在天花板上,難以點亮整間房,修的是一個情調,房間的四周,臺燈邊,桌子上,分別放著幾支蠟燭,點亮了地板上的玫瑰花瓣,踩在花瓣上,寧鈺不由得放輕了腳步,全身被光暈包裹住,洶涌的情緒頓時得到了釋放,多巴胺取代了腎上腺素,他暴躁陰郁,被陸從錢厲勾出來的火讓顧銘輕易地抹去。
哦,不能說是顧銘,只能說這個場景太美了,他一個男人都頂不住的情調,不管面前站著的是不是顧銘,或者是哪個炮灰,都不會影響他此時多巴胺的分泌。
寧鈺抬頭看著他。
昏暗的光線只能照射出身形,顧銘在一張桌子前停下,落地窗上的影子模糊,他的面前放了一個三層的蛋糕,而他正拿著火機點燃上面的蠟燭。
“啪嗒”,火機被摔在桌子上,顧銘側過頭,讓寧鈺過來許愿,蠟燭開始燃燒,照著顧銘鬼斧神工的側顏。
他一貫喜歡形式感,這是男人的浪漫,更是顧銘這種情場老手必備的手段,寧鈺跟他在一起的三年,沒有錯過任何的節日,上到生日新年情人節,下到圣誕萬圣重陽節。
別意外,國內的節日要過,國外的好玩的也要折騰,他們一起去過許多個國家,入鄉隨俗,扮鬼,收糖果,送禮物,每一個節日都被嚴肅相待,那些碎片記憶還歷歷在目。
寧鈺走過去,摘掉了帽子,扔在了沙發上,沒有說著感激的詞匯,熟練又敷衍地來到桌子前,彎下腰,說道:“我要顧銘孤獨終老,一輩子無人真心以待,混跡在情場上,失意在情場上。
”
被“祝福”的本人就在現場,寧鈺一點兒也不避諱著他,這讓顧銘有些看不下去,好心地提醒著說:“寶貝,說出來的愿望就不靈了。”
寧鈺沒理會,擅自做主吹滅了蠟燭,隨后坐在了沙發上。
寧鈺不喜歡吃甜的,蛋糕的存在只是浪費,往常顧銘會哄他吃一點,那時候人聽話,好哄,現在就不行了,顧銘他把蛋糕塞進他嘴里,他也能不給面子地吐出來。
顧銘放棄了這個需要形式感的一步,今年不吃了,也不在他臉上點綴了,他連愿望都沒正經地許,這點東西不要也罷。
“我沒來叨擾你這幾天,夠你想清楚了嗎?”顧銘坐下來,房間里很熱,他敞開了外套,卻并沒有脫下來。
寧鈺說:“想清楚?”
這幾天他是沒來,不過他需要想清楚什麼?還真不明白,得需要人指點一二。
顧銘道:“消氣。”
寧鈺說:“我早就不生氣了。”
顧銘說:“哦?沒看出來。”
寧鈺也不愿意解釋,任人評說,他要是還生氣,今天怎麼會跟他來呢?
“我以前喜歡過溫知行,沒錯,”顧銘主動提起,說:“我沒告訴你,是不想你亂猜,亂懷疑,但絕對不是因為我還喜歡他。”
“哦。”寧鈺漫不經心地說,他的態度本來傷人,但那又怎樣?他很在乎對面的人會怎麼想嗎?受傷什麼的二十九歲的叔叔早就該經歷過了吧。
顧銘的確沒有在意,繼續解釋道:“那張照片只是我隨手放的,我自己都忘記放進哪里了,如果我真的還愛他,你認為我會蠢到把照片放進口袋里等你發現?”
“確實很蠢,只不過那不是我刻意要發現的,是意外,也許你覺得安全也說不定。
”
“我怎麼會覺得那個地方安全?沒鎖沒密碼,一不小心就會被發現的地方?”就算是藏,也應該藏得人不知鬼不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拜托,這可不是同一回事。
“OK,我們不說這個,”顧銘掌握了主動權,“總之現在的問題只有一個,就是你覺得我還愛溫知行,那你給我一個建議,你覺得我怎麼做,你才會相信我對他沒有非分之想。”
這的確是個好建議,寧鈺不能快速地給出答案,那樣顯得他很不嚴肅,他必須要顧銘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那就……跟他斷了。”
顧銘沉默了一會,看不清對方的臉色,但能感覺到對方的氣息,他現在就有一種嚴肅至極的氣息在蔓延,“你說什麼?”
寧鈺攤攤手:“是你要我提的,對嗎?那我要你跟他斷了,完全,一點聯系也沒有地斷了,你做得到嗎?”
“不見面的那種?”
“這輩子都不行。”
顧銘向后靠,沒有迅速地給出答案,寧鈺心里的一桿稱開始傾斜,直到顧銘道:“抱歉,這個不行。”
他應該哄好他,什麼方式都可以,但是對方也不是吃素的,寧鈺的提議他做不到。
顧銘妄圖解釋:“他和別人不一樣,他……”
隨后,房間里的笑聲打斷了顧銘繼續解釋的話,顧銘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寧鈺笑得放肆,顧銘以前說,他喜歡聽寧鈺的笑聲,更喜歡看他笑的樣子,非常甜,心都要化了,那麼他以前有多喜歡,現在就該有多驚悚。
知道嗎?寧鈺的笑聲比恐怖片里的背景音樂還有殺傷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