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與羅爾維德年齡差距較大,但彼此真心相愛,情感足以跨越年齡這條寬闊的河流。
婚禮規模很小,擬定的邀請名單也不過是雙方的親朋好友。新聯盟不需要舊世界的王,羅爾維德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omega,擁有平淡卻幸福穩定的婚姻。
喻南深和盛皓城自然是在邀請名單上。他們被安排在最前面的那桌,距離婚禮上的主角極近。
羅爾維德與段未衍一左一右站在神父旁,段睿作為證婚人剛剛說完證婚詞退場。他的目光追在羅爾維德身上,似乎在追念羅爾維德身上他先逝的愛人的影子。
羅爾維德金色的長發被造型師極用心的編織成精致的盤發,潔白的婚紗像雪霧籠罩在他身上,圣潔而不可褻瀆。在宣誓時,羅爾維德的余光卻是落在了臺下近在咫尺的喻南深身上。
花球本來并不屬于喻南深。那時盛皓城正湊過來,替喻南深摘掉落在鬢發上的花瓣——室外婚禮,樹影婆娑,盛放的花被微風吹落在喻南深眉梢——兩人的心思都不在那高高拋起的祝福之上。
盛皓城突然說了一句:“你看那是什麼星星?”
喻南深隨他的手的方向仰頭望,恰好花球落下,他下意識抬手接到。
“要幸福哦。”盛裝的新娘子在臺上沖喻南深笑。
幸福——
喻南深無聲笑了。盛皓城回來后,他一直很幸福。
比從前所有的日子都要快樂。因為無比安心,不必再擔心遙遠的未來,也不必為未知的戰爭擔驚受怕,他和盛皓城兩個人能一起生活就很好。
盛皓城醒來后至今天都在進行康復訓練,臥床的一年讓他靈魂與肉體離心。四肢似乎總想掙脫意識的擺布,經常不受控地自由活動。也許這傷痛并不止那沉睡的一年,盛皓城不肯告訴喻南深他在古銀河系那四年的經歷,喻南深一問起,他就插科打諢的一筆帶過。
“等合適的時候,我會告訴你。”到了避無可避的階段,盛皓城總這麼說。
喻南深停止了追問,他們會相處一百多年,盛皓城想什麼時候說,就什麼時候說。
這四年給盛皓城留下的也許是無可計量的創傷,是難以愈合的傷疤,他要以多麼決絕,多麼飛蛾撲火方式去與已無轉圜余地的命運抗爭,從茫茫幾千萬星河之外以難以想象的手段艱難地回到他和喻南深的家。
也許,喻南深第一次造訪植物人狀態的盛皓城精神網所遇到的景象,就是盛皓城獨自度過漫長時光的意象。
婚禮第二天,也就是今天,喻南深受邀參加艾爾學院一百五十周年校慶,作為學院最年輕的正級教授在禮堂發表開場演講。
盛皓城在艾爾學院就讀不滿一年便退學了,且已卸任聯盟所有職務;但作為開創新聯盟的功臣,艾爾學院現任校長堅持請求盛皓城坐在第一排的席位。
第一排的中央,視角極佳,校董都沒有此殊榮。然而盛皓城拒絕了。他選擇的座位讓校長摸不著頭腦:不是前排就算了,甚至還是中間偏后,盛皓城還固執的指定了一個座位號。按理說,那是劃分給新入學的新生的。
這名年輕俊俏的alpha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坐在了一群稚嫩的新生之中。盛皓城穿得休閑得很,在身著校服的學生們里顯得格格不入。同為alpha,盛皓城和這群初出茅廬的小兔崽子們天差地別,他沒有刻意展露自己的鋒芒,空氣中卻像有無形的利刃,將他與周遭所有人都區別開來。
小年輕們身上的狠辣在和盛皓城對比后顯得那麼兒戲,而盛皓城實際上什麼也沒做,他愜意輕松的坐在座椅上,一只手懶懶地托起腦袋,眼神溫柔的注視臺上。
喻南深正站在遙遠的講臺上,口齒清晰,言語堅定的向環形的人海朗聲念著他的書稿。
盛皓城認真的聽著,不時露出會心的笑意。
演講終了,掌聲雷鳴。喻南深朝臺下上千張臉不卑不亢的鞠躬,下臺時又側過頭,目光投向人海,很輕微的展露了一個笑容。
盛皓城也隨之笑了。
隔著千篇一律的人群,喻南深目光靶心準確無疑地鎖定在了盛皓城臉上。
在溫暖的日光中,喻南深的色彩璀璨,黑發在微風中飄揚,輪廓被光線勾勒得發白,榆葉綠的眼眸幾乎能析出光芒,盛皓城滿眼皆是一片淡色的黎明。
開幕典禮結束后,喻南深和盛皓城按行程去育兒中心拿體檢報告。
小淞沒有欺瞞他們,舊人類與“新人類”存在的生殖隔閡確如天塹。在往后的歷史進程里也許新舊人類可以再度融合同一群體,但現在還不行。盛皓城已是社會進化外的特殊產物,不可以再制造第二個。
而盛冬也證實了喻翰丞的實驗結果為失敗:喻南深是易孕體質,但從未受孕。
即使隔離機制愿為他們網開一面,可兩人擁有一半相同的血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