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好像再也看不到那個明天了。
如今手握三個星系管轄權,與其余的同胞針鋒相對。割據、分裂、敵對……
小淞輕輕地嘆了口氣:“接納我們吧,我們想回家。”
盛皓城飲了口含了雪水的茶,舌尖泛起一絲涼意。
“哥,你可以幫我去機甲車里取一下我的衣服嗎?”他大步邁進屋內,在喻南深身邊坐下,也不顧外人在,揪著他衣服撒嬌道,“現在這件被雪打濕了。”
喻南深沒應聲。
“哥?”盛皓城又叫了一聲。
喻南深如夢初醒地回過神:“怎麼?”
盛皓城把話重復了遍。
喻南深無奈,這個庭院太仿古,根本沒有烘干的設備。他微微歉意地和小淞說明原因,在門口的木柜拿了把竹傘,走向遠處的機甲車。
看喻南深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竹林中,小淞擰過身,無語地瞪了盛皓城一眼:“這種生硬的支開人理由,也就喻南深會信了。“
“抱歉,我哥太疼我了。”盛皓城聳聳肩,“你們之前之所以忌憚喻翰丞,是因為他手上有將alpha改造成omega的技術,你們為了這項技術可以不擇手段,然而到了今天你們也沒得到這項計劃的任何蛛絲馬跡,不然也不會和我談和了。”
小淞一點下巴,不情不愿地承認了盛皓城所言其實。
“而主戰派還是想要得到這項技術——換句話說,他們還是想得到喻南深,是嗎?”盛皓城問。
小淞被他語氣里的寒意刺到似的,裹了裹身上的衣袍:“是啊,還有百分之四十的戰力也在他們手上。吞并計劃失敗,新星系的政權掌握無望,他們會用盡一切手段抓住喻南深。
”
“抓?怎麼抓?”盛皓城嘲弄一笑,“他在我這里好好的,我們家的防御網是按最頂級的軍備系統設的,沒有我允許,一只蒼蠅、一束陽光、一句話都傳不進來。”
小淞正在沖泡一壺新茶,神情專注地將茶湯傾入茶海,聽了這話,只是笑笑:“希望你未來幾十年也能保持這種高度戒備的狀態。如果我是掌權者,我不會為了一個人而罔顧其他星系。他的命并不比這七個星系里的數百萬人口的性命珍貴多少。”
盛皓城飲茶不語。
小淞提醒他:“希望你不要忘了他們可以向全星系廣播你身上有舊人類的血統。你和我們合作,可以很簡單地被解讀成里應外合的賣國。”
“我的優先選擇是將主戰派殺干凈,杜絕后患。”盛皓城輕描淡寫地說。
“你倒沒我想象中的那麼冷血,放心,我剛剛只是試試你。”小淞看起來松了口氣,“這些固執的舊人類始終是一個不安定的因素,你越早除掉他們越好。”
“正有此意。”
盛皓城的殺心早就起了,像他這種人怎麼能夠容忍暗處里一直有人對喻南深虎視眈眈。
“可是你的精神力……”小淞欲言又止。
“我現在已經在接受相關治療了。”盛皓城道,“對付他們綽綽有余。”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我那便宜弟弟手段特別多,你多加小心。”小淞認真道,“一定要保護好喻南深,別讓他趁虛而入。”
“人之常情啦——總會艷羨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小淞恢復了輕松的笑容,朝盛皓城的身后道,“你知道盛秋死也不肯吐露的秘密是什麼嗎,喻南深?”
盛皓城背上的冷汗都起來了,喻南深什麼時候無聲無息地捧著他大衣回來了,他壓根沒發現!
“我不知道。”喻南深走近,把衣服遞給盛皓城。
他語氣如常,聽不出異樣。
盛皓城把被雪水浸濕的外套脫下來,他太全神貫注,一點也沒感覺冷。當喻南深替他披上干爽的新衣服時,他才后知后覺地怕冷。
小淞替喻南深斟滿了新茶,喻南深謝過,提起來吹了吹,絲絲縷縷的白氣從茶面上蒸發,模糊了喻南深的臉。
“因為盛秋可以破除哈里斯一族‘生出omega就無法再生育出alpha’這個詛咒。實際上,他們這一族可以如同生育機器一樣不停地生alpha,直至死亡。但聯盟用盡一切辦法也沒有從盛秋嘴里撬出這個秘密。”小淞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喻南深身上,“這個方法只有我們的種族擁有。”
“你是說……”盛皓城的聲音陡然凌厲,“盛秋自甘被折磨至死,是因為保護羅爾維德?”
可是他們明明只見過一面!
小淞默然地轉著手中的茶杯,轉到第五周,她才帶著有點猶豫地說:“沒有第二種理解了。其實這個方法告訴你們也無妨……”
告訴聯盟對舊人類有什麼好壞?只是來自他們那一方盛秋于心不忍了,寧愿自己受罪也不忍心讓那個漂亮的、有著一頭白金色長發的少年和他的后輩陷入無盡的生育地獄。
如果能見到喻南深,盛秋大概會發現這個年輕男人和他的“母親”長得并不十分相似,但只要你仔細地望他的眼神,就會發現他們一下就共通了,露出埋藏在血緣里斬不斷的秘密。
那雙眼干凈,純粹,可總有些云霧似的郁。把它稱作憂郁又似乎太過,但總蒙著那麼薄薄一層,用水洗不凈的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