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明白。”喻南深輕聲說,“可是我曾經也是聯盟的追隨者,我的人生有一半都是為了聯盟而活。”
“這只是喻翰丞給你的催眠罷了!它們是人為的刻進你潛意識里的一串咒語!”盛皓城著急道。
喻南深復雜地望了一眼盛皓城。
他有好多話想說,可他無法準確地將它們訴之于口。童年的電擊懲罰影響了他此后的人生行為,它們早已和他血肉相融。他對自己三緘其口,又想努力地打破這道封口的枷鎖。
“我、我…想要加入太空軍保衛聯盟,我考軍校,我參軍入伍,在軍隊里的每個日夜,每一場仗,都是為了聯盟這個信念。”
喻南深很艱難地想要組織語言,他絞盡腦汁地想要將自己的心情準確地表述起來,太困難了,他看起來就像一個努力學說話的孩子,無法將感性的情緒轉化為語言。
“參軍十年,如果是一篇小說,它也許只會提及我十年后的變化,可是作為一個真正的人,我是完完整整地過了十年里的每一天的。我沒有辦法這麼簡單地揭過去我真實活過的每一天。”
喻南深永遠克制而隱忍,在剖白自己的情感時他永遠是個差生。
盛皓城的手穿越桌面,握住了喻南深發抖的手,堅定地扣進他的指縫中。
“我明白。”盛皓城低聲道,“你有選擇的自由,哥哥,無論你怎麼選我都會跟著你。”
盛皓城看見喻南深的眼睛亮了一下。
像黑夜里忽然燃起的星光。
喻南深這一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無法抗拒的情欲、既定的命運、被修改的人生……他被無形的手推著一步一步向前走,聯盟把他視作希望與未來,讓他按部就班的照他們的規劃獻出自己。
從來沒人問過他,你想怎麼選擇自己人生。
如今,罪惡滔天無惡不作,卻是世界上最愛他的那個人替他將天下改造成適合他生存的模樣,告訴他你有選擇的自由。
盛皓城給他的愛太沉甸甸,又太真實,是喻南深這輩子最能感到安心的愛意。
這種愛意,讓他柔軟,讓他安定,又讓他飲鳩止渴。
“聯盟對我不好,我都知道,可是我…”
“哥哥,這很正常,你只是需要時間適應。”盛皓城聲音輕柔的打斷了他,“在這段時間里,你好好休息。”
身體和心理上喻南深不能很快“背棄”聯盟再正常不過了,所有人在發現自己為之堅持病愿意付出生命的信仰實際上不過是一場處心積慮的陰謀后都需要時間來緩和。更別提喻南深才恢復記憶,心理更是脆弱的情況。現在的喻南深就像一根易摧的枝,風不能再大了,稍微再猛烈一點就會將這枝挺拔而瘦弱的竹枝摧垮。
盛皓城把喻南深帶回了首都星。
下機甲后喻南深愣住了,還以為自己掉入了一個時間的琥珀。
——盛皓城重新建了一棟幾乎和他們當年住的一模一樣的別墅。
他們似乎又回到了在艾爾學院念書的生活。似乎而不是完全,自然是和無憂無慮的少年時代有所出入。
盛皓城忙,新政權初建,他不僅要帶兵鎮壓動亂,還要處理各項繁忙的維穩工作。除此之外,舊人類正在三個星系上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像一顆不安穩的定時炸彈。
而喻南深在那棟別墅里一層的書房一坐就是一個下午,他會閱覽最近的時事新聞。
盛皓城會發給他目前新軍的內部資料,喻南深看完后就給他發郵件。
偶爾地,他會在吃下盛皓城給的恢復精神力的藥后去機甲練習室進行機甲模擬訓練。
喻南深很乖,很聽話。有時深夜盛皓城回來他已經睡了,但他還是會為盛皓城留一盞燈。
喻南深和盛皓城的角色好像完全調轉了,從前威風凜凜的小喻上將好像死在了那場人類與蟲族的最終之戰。
全世界都不知道喻南深還活著,被當今的掌權者盛皓城藏在了一棟富麗堂皇的別墅內,安靜地像個花瓶或裝飾畫一樣活著。
半個月后,段睿推開盛皓城辦公室的大門,開門見山地說:“我覺得這樣不妥。”
段睿把近日在各星系流傳的一份新聞甩到盛皓城面前。
【舊聯盟之星隕落:喻南深上將下落不明,他現在是生是死?如果喻上將還活著,請給我們指引前進的方向!】
盛皓城看也不看那堆被打印出來的資料,線條鋒利的唇微微一抿,奇異的,段睿覺察初盛皓城的人霎時間緊繃了。
“我知道,將喻南深關在我家這件事很荒唐。”盛皓城緩緩說,“但他現在不能出現在大眾視野里。一旦和我一起露面,公民們自然會認為喻上將早已背叛聯盟,和我私通。畢竟他和我還有血緣關系。”
“那他最近看的新聞……”
“都是被我修改過的。”盛皓城淡淡地說,“所有能進入那棟別墅的訊息都會由專人審查后再推送到喻南深的終端的。”
段睿咋舌:“你是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