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在觥籌交錯的酒局上專心吃著一塊布朗尼的喻南深,蕭伯元帥拍拍喻翰丞的肩,意味深長地說。
喻翰丞微微頷首。
接下來的場景布景,盛皓城很熟悉,原來萬惡之源還是他的家鄉。
喻翰丞把喻南深領到了搖光星,小時候盛皓城和盛冬住的那棟筒子樓群。
盛冬一襲白裙,牽著蹦蹦跳跳的盛皓城下了樓,迎面走向喻翰丞和喻南深。
從他人的視角里看見自己童年時的動態影像是很神奇的一件事。首都星的富人家庭會雇專門的公司來為他們孩子記錄一個可供未來投影觀看的立體3D影像紀錄片,而窮鄉僻壤的搖光哪里會有這些。
盛皓城就看著那麼點大的自己在這個險惡故事中登場了。
他甚至覺得有點突兀,無鋪墊無伏筆,小盛皓城從天而降,憑空登場。
喻翰丞和盛冬像一個家庭的周末出游,漫步到了搖光星的中央公園,然后打發那對素未謀面的兄弟去草坪上玩蕩秋千。
搖光的草坪和主王后花園的根本不能比,若說后花園的草是草原,搖光星的草充其量只是一堆塑料草絲,廉價而平庸——像十八歲的盛皓城對自己在喻翰丞心目中地位的評價。
“他長得很好,和這里的小孩沒什麼區別。”盛冬和喻翰丞坐在長椅上,肩并肩地靠著,一對尋常夫妻的做派。
喻翰丞:“有什麼不良反應嗎?”
“唔,完全沒有,他很正常,很健康。”盛冬張開五指,在眼前擋光,“所謂的生殖隔離也不是天塹,你看,還不是被舊人類破譯了基因里那串神奇的密碼。
不過真沒想到啊,他們還會提前凍結己族的生殖細胞。”
喻翰丞感慨:“不留那麼一手,他們早滅絕了。”
盛冬猶豫了半晌,才道:“我們……還沒問過哥哥,他是不是真的想要一個孩子。”
“當年我問過他,他不是個擅長說謊的人,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大概當時的他知道我們并不可能。”喻翰丞盡量避免再提那個名字,一律用模糊不清的代詞指代。
他們看著一半的盛秋在那個六歲的小生命里延續。
分明是熱烈的夏季,盛冬卻打了個冷顫。
“能不能這輩子都別告訴他,他出生的原因。”盛冬輕聲說。
“……他遲早都要知道。”
盛皓城知道,現在的盛冬也在聽。
他滿心憐愛地望著七歲半的喻南深,他比盛皓城記憶里的還要白,還要對自己好。牽著沒小自己幾歲的弟弟在河畔捉小魚,怕盛皓城掉下去,自己站在偏外的位置。
“你是誰呀?”小盛皓城問。
小喻南深老實回答:“爸爸說我是你哥哥。”
小盛皓城的眼睛瞪圓了:“親生哥哥嗎?”
“應該是。”小喻南深點頭。
小盛皓城登時變臉,甩下喻南深就跑:“別來搶我爸爸媽媽的愛!”
熒幕外,二十年后的盛皓城感覺到一股鉆心的疼痛。
他眼睜睜地望著小小個的喻南深被自己甩在身后,無助又茫然地立在原地,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盛皓城多渴望往前邁一步就可以真正的邁進那個盛夏的公園,把不及他腰高的喻南深一把抱起來。
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我知道太晚了,對不起,對不起哥哥。
可盛皓城只能站在岸的這邊,望著可惡的小盛皓城飛撲向喻翰丞,扒拉住喻翰丞的腿:“爸爸!我不要和他玩!”
喻翰丞又舍不得又忍不下心地輕輕踢開小盛皓城的手:“陪你哥哥再玩一會。”
小盛皓城不敢惹父親,只好氣鼓鼓的走回去。小喻南深不知道自己怎麼得罪了對方,手也不敢再牽,亦步亦趨地跟在小盛皓城背后。
二十八歲的盛皓城只想胖揍死小孩盛皓城一頓。
身后的喻翰丞幽幽的開口,做一個很稱職的旁白。
“舊人類帶著盛秋的生殖細胞找到我,要我培育出一個混血嬰兒出來,證明他們和我們并非兩個種族。我照做了,實驗很成功,而我不知道他們此前失敗了多少次。而你出生的那個實驗基地星球,就是現在這個星球的前身。”
“蕭伯他們提供了一批秘密培養的科學家給我,讓我把喻南深打造成一個沒有情感的,史無前例的強大alpha。他只要會戰爭就可以,除此之外他不能稱作一個真正的人。”
“我花了七年如他們所愿,而我還附贈了一項服務:將喻南深改造成了一個omega。”
“他在搖光星和我度過的那些童年,白天是接我放學,晚上呢?”盛皓城冷聲問。
“晚上?你等會就看見了。看他為你怎麼受苦受罪吧,盛皓城,你可以選擇愛他或者不愛他,他沒得選。我們介入了他分化的過程,操控了他情感的偏向。”喻翰丞笑了。
盛皓城悚然。喻翰丞對他了解得太深太深,一段預先錄好的AI都知道他要問什麼。
“別吃驚。”喻翰丞到這個時候還猜透他的想法,“作為父親,不了解兒子怎麼行?你以為你和喻南深這麼順利的愛上彼此,我沒插手嗎?”